“與以往不同，這次異能局沒有選擇冷處理，而是由顧斌副局長正面回應了大衆對《異能者條例》死闆的質疑……”

“據了解，這位副局長在異能局内部也是人氣頗高哦，傳言他是下一任異能局局長，到底是不是呢？具體等12月25日的新任人選公布啦，讓我們拭目以待……”

“顧斌……”

“異能局新局長肯定是顧斌沒跑……”

……

送了一上午的單像是錯過了一個世紀，短短幾個小時，顧斌這個名字就傳遍大街小巷，待錢姝趁着吃午飯打開短視頻平台時，關于他的介紹以及他即将出任異能局局長的消息已經塞滿整個軟件。

錢姝無語地退出軟件，視線稍擡，撞見桌對面那審視的目光。四目相對，蘇珩啟聲：“吃飯的時候不要玩手機。”

嗯？

這老成的措辭……

你是外來生物還是我是外來生物啊？

錢姝更無語了。

放下手機，立成餓狼。

她端着碗快速扒拉飯菜，蘇珩又歎了口氣，“慢點。”

錢姝剜了他一眼，規矩真多。

錢姝吃完，蘇珩自覺地收了碗，錢姝也沒閑着，打開電視，聽着午間新聞，開始制作下午和晚上需要配送的靈液。

男女主播的聲音交替，平穩，有序，不遠處，廚房裡的水聲隐隐混雜。

“本台記者聯系執法司司長，暫無李玄消息，據知情人士透露，李玄疑似加入了某個神秘組織，他與此前白勇案自爆的嫌疑人關系密切……”

“近日，淮河路發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輛小型轎車與一輛重型貨車在行駛中不慎發生猛烈碰撞，事故導緻小轎車内一名乘客不幸當場身亡，現場情況令人痛心。據目擊者描述……”

“廣大異能者對靈液使用的放開呼聲極高，但靈液放開必然會造成靈液濫用等不良後果，到底應該如何避免悲劇發生？又應該如何有秩序地放開靈液呢？我們邀請到了靈液發展研究院的專家……”

·

春行市殡儀館，長青廳。

身穿喪服的人群三三兩兩地圍站，肅穆與哀傷的氛圍如夏日的陰雲，籠罩偌大的長廳。

一口水晶棺材睡在人群前方，一簇簇菊花放置周邊，黃色明豔，襯得棺内遺體的面容愈發慘白。

那是個年輕人，約莫二十歲，雖有厚重妝容遮掩，但依然能看出面部的修複痕迹。他死于車禍，面目全非。

“家人即将進行遺體告别。”殡儀師筆直立在棺左，雙手疊在身前，面朝衆人，“父母兄弟站在首排，其餘親人有序排列。”

人群随指令調動，依照地标依次排開。

右邊靠窗位置，一名戴着黑框眼鏡的青年扶着一位中年女人緩緩走來。

女人幾乎是半癱在眼鏡青年身上，眼淚淌幹了，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眼鏡”低聲提醒：“二嬸，您站在第一排。”

女人聞聲毫無反應，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如行屍走肉，任由青年攙扶。

“我來吧。”不遠處，一位頭發花白的中年男人走來。

“眼鏡”低喚了聲：“二叔。”

中年男人點頭：“你去吧。”

“眼鏡”尋到自己的位置，剛站定，旁側有人湊來問：“他家老大不來嗎？”

一聽這，“眼鏡”趕緊做了個“噓”的動作。瞟了二嬸一眼後，他凜眉搖頭示意那人别多問。

棺材裡躺着的，是他的堂弟，二叔二嬸的親生兒子。夫妻倆還有一個養子，他的堂哥。

堂弟出車禍時，正是堂哥開的車。

據他說，他在開車時突發心髒鈍痛，本是要加速過路口後去路邊停下，沒想到車剛到路中央，就有一輛大貨車從右邊橫沖過來，刹車不及，兩車相撞。堂哥也受了很重的傷。

晨間有旁的親戚詢問堂哥去處時，他通通對外解釋堂哥還在住院，但那隻是面上的說法。

真正的原因是，二嬸無法接受親生兒子死了而養子還活着的結果，二嬸恨他，不願再見他。

“哎，老大來了。”

“是他家老大吧？”

“對對對。”

……

人群後方湧起騷動。“眼鏡”驚詫地循聲望去。

門口，一名二十五六歲的高個青年拄着拐杖逆光而立。他形容枯槁，長款黑風衣空蕩地罩在身上，從領口袖口可見裡面是一套病号服，雜亂無章地疊着。頭發、胡茬亦是亂糟糟的，恍若一個倉皇逃出的難民。

來人便是“眼鏡”的堂哥，孔季。

“眼鏡”三兩步上前攔住孔季，可還沒等他将其勸離，就聽見剛剛還奄奄一息的二嬸在背後氣勢洶洶地吼道：“你來做什麼？滾啊！”

咆哮聲淩駕上空，如一柄柄淩厲的刀，懸在每個人的頭頂。

親屬們面面相觑。

霎時間，四下阒靜，唯有女人的一聲聲謾罵響徹廳内。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當初就不該收養你！”

“我真是瞎了眼！”

“蒼天無眼，好人沒好報！”

“如果沒有收養你，我的小銘就不會死！”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為了我們的錢！”

“是你，是你害死了小銘！”

“你怎麼不去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