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兄所言可當真?”聞言顧昀大喜。
“小弟在鄢州也算有些人脈,可低價買到大量糧食與藥材。”
鄢州是清川府外最近的一個州府。與清川府不同,鄢州常年風調雨順,民富力強,常年向中原及其他地區出售糧食等物資,是天晟王朝名副其實的“糧倉”。
顧昀立刻拉着沈懷川就要詳談此事,卻又突然頓住,看了許清徽一眼。
見沈懷川與顧昀要商量此事,許清徽直覺自己不适宜在場,于是找了個借口退了出去。
“我也不瞞金兄弟,我們寨子的情況你也看到了。”
謝昀歎了口氣。
“今年暴雨尤其多,寨子裡糧食受潮發黴,餘量也不多,還有很多人生了疾病,卻沒有合适的藥材。”
“糧食與藥材之事,小弟必當盡心竭力。”沈懷川心如明鏡。
“糧食和藥材的事,還需有勞金兄弟多費心。金兄弟且先在寨子安心住下,有什麼需要盡管提。”
顧昀沉吟了一下,遲疑道:
“另外此時事關重大,還需禀報寨主。”
顧昀口中的寨主并非賀善,賀善是分寨老大,能被尊稱為寨主的隻有一人,即齊雲寨主寨之主。
*
許清徽出門後發現太陽将要西沉,天邊晚霞被染成了紅色,甚是好看。
而在屋内時尚不覺得,走到院子外面,便清晰地感覺到氣溫很高,頗為燥熱。想來是因為她那間屋子靠近山崖,後面還有個寒水潭,屋後林子又密,所以才沒有那麼熱。
許清徽在周圍随意逛了逛,卻無意間發現附近有很多稻田,裡面積了很多水。
此時已是五月,正是水稻抽穗的重要時候,這些積水非常不利于水稻的抽穗,如果不及時好好處理,将很大程度上影響收成。
同時稻穗上積了許多泥,應該是因為此前泡在水裡導緻的,也需要及時處理,不然遺患無窮。
許清徽随意在周邊看了看,發現周邊的田基本上都存在這些情況。
那些田像是随意開墾的,東一塊、西一塊,沒有統一規劃更沒有統一的農田水利設施,非常自然原生态。
許清徽扶額,這樣種糧食,他們不缺糧那誰缺糧啊!
為了避免身份被戳穿,許清徽與沈懷川晚上隻能睡在同一間。許清徽回到了他們住的那件屋子時,天已經黑了許久。
謝昀已經走了,屋子裡很安靜,可以聽得見屋外的蟲鳴蛙叫、還有遠處時隐時現的喧嚣聲。
許清徽看見沈懷川背對着門口、倚靠在桌邊,便同沈懷川搭話,沈懷川卻一直沒有回應。
許清徽感覺不對勁,走到桌邊,就看見沈懷川雙頰燒紅,一摸額頭滾燙,竟是已經發起了高燒,現下昏睡了過去。
被許清徽的動作改變姿勢,昏睡着的沈懷川身體倒了下去,就要落在地上,許清徽連忙扶住他,廢了一番功夫将他轉移到了床上躺好。
在解決完之前的事後,鐵打的沈懷川終于撐不住了,高燒來勢洶洶,沈懷川燒得不省人事。
許清徽不由得有些着急,看來先前寨子裡的醫師幫沈懷川看傷的效果不是非常理想,這裡的醫療條件還是太差了些。
在古代傷寒發燒從不是小事,稍有不慎生病的人就可能出大問題,大意不得。
好在她的背包裡還有藥,許清徽從中翻出來了一些退燒藥和感冒林顆粒,還有一些外噴的消炎之類的藥物。
此時已經快亥時了,許清徽去找外面的大嬸要了水和毛巾,強行給沈懷川灌下了退燒藥和溫水,反複幫他擦拭降溫,在一些外傷處又補上了防感染的消炎藥。
如此折騰了許久,東邊天空透出薄光,天快要亮了。
沈懷川的高燒也終于退了下去,臉上不再像先前那般恐怖的通紅。
以防萬一,這期間許清徽自己也喝了一包感冒藥,換上了大嬸給的雖然粗糙卻幹淨的衣服。
燈盞裡的燭火早已燃盡,隻有窗外透出的薄光使許清徽能勉強看清屋内陳設和沈懷川。
她回到床邊換下沈懷川額頭的毛巾,在水盆中又擰了個新的換上,沈懷川的嘴唇幹得泛白,她轉身又拿水喂給沈懷川。
喂完水許清徽又試了一下沈懷川的體溫,确定是真的不燒了,才松了一口氣。
她的視線從額頭轉移到沈懷川臉上,突然走了一下神。
許清徽喂給他的藥中帶有安眠的成分,所以沈懷川睡得很沉。
應該是經常鍛煉的緣故,他的皮膚很好。但此時光滑的皮膚上挂着新增的傷痕,又由于生病臉上泛出薄紅,有種破碎的美感。
生病昏睡的沈懷川褪去了白日裡那份淩厲與冷漠,顯得很乖,人畜無害。
許清徽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臉頰,還是現在這個少年版的沈懷川好看啊,如果能一直這樣、不變成多年後那個樣子就好了。
經過這一番折騰,許清徽也感覺到很疲憊了,正準備打個盹,突然發現沈懷川平穩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他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手握成拳,身體緊繃。
“沈懷川?”許清徽小聲喊了他一聲。
看這情況,很可能是夢魇了,許清徽猶豫着要不要推醒他,沈懷川卻突然循聲抓住了她的手,拽得生緊。
“沈懷川!”許清徽驚呼出聲,“你拽疼我了!”
夢中的沈懷川許是聽見了許清徽的驚呼,稍稍放松了些,卻仍舊沒有松開。他抓着許清徽的手,像一個害怕被丢棄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