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屬下不知。”
“真的不知道?她是你故意放進來的吧。”
“屬下知錯,請公子責罰!”
“本公子的好戲你倒是看得歡快,這個月的月例銀子就别領了。”裴别鶴走進院子,繼續問道,“她剛說的春風樓是怎麼回事?”
“羅晔想低價買下春風樓,合并旁邊的羅氏鋪子,一并改造成大規模酒肆,之後作為羅氏的情報處。可是被這位許大小姐截胡了。”
鄧辭詳細告訴了昨日春風樓發生的事,并添油加醋詳細演繹了一番,最後補充道:
“剛剛還收到消息,羅晔暗中找了人,要對那個春風樓下手。”
“哦?有意思。”
*
被方才的事情耽擱了一會,許清徽便直接趕往了和範保約定的地點。
範保已經早早便在等候了,見到許清徽過來,連忙起身行禮。
“範老闆不必客氣。眼下手續可是準備齊全了?”
範保遲疑了一下,想起來這幾日裡家中和鋪子裡夥計們的争論。
春風樓是他們家族裡的人一點一點發展壯大起來的,一點一滴都是幾輩人的心血,輕易變賣祖産,那是到了地下都會被祖宗戳脊梁骨的;所以除非萬不得已,絕對不會将鋪子轉手他人。
可是眼下,一方面是其他鋪子生意日漸紅火,春風樓來客卻日漸稀少,本就賺得更少、在艱難維持運轉;另一方面春風樓又被羅晔看上了,這位爺他們可惹不起,春風樓确實到生死存亡的關頭了。
店裡有很多人并不相信許清徽,他自己内心也在打鼓,畢竟傳聞裡這位許大小姐的名聲可比那位羅少爺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這幾天鋪子裡關于究竟是否應該将鋪子真的賣給許清徽,展開了不小的争論,雖然不信任許清徽,可是誰都給不出更好的解決對策。
範保心中也在打鼓,他一直想不通,為什麼許清徽要花高價買下春風樓?
但就這幾次和許清徽接觸來看,範保覺得許清徽和傳聞中并不一樣,直覺告訴他這是個值得相信的人,所以範保決定賭還是一把。隻是有些事情還是得在一開始就說清楚的好。
許清徽看出來範保有顧慮,便說道:
“範老闆有話直說無妨。”
“範某确實想請問許姑娘,為何要高價買下春風樓?”
“我範某人是做生意的人,看許姑娘也是坦誠之人,範某不想有所欺瞞。今年逢大災,生意不好做,來的客人本就比往年少了三成;前些天羅少爺又一直帶人前來,鋪子裡東西被砸壞了不少不說,更是吓跑了許多客人。春風樓本就是間客棧,日常收益靠的便是流水訂單和客人住宿,眼下損失不少不說,還欠下了不少外債。這個時候高價買下春風樓,要賠進不少銀子、還得不到任何收益不說,也會得罪羅家,留下麻煩。”
“這個範老闆不必擔心。我□□風樓自有我的用處。範老闆可以當我是純屬看那羅晔不順眼便可。我買下春風樓後,許家便是春風樓的靠山,之後遇上什麼事情,我自會出面。至于銀子,範老闆可相信在下,這些成本很快便可以賺回來?”
許清徽想了一下,又接着說道:
“先前所說的三千兩,隻是買下鋪子所有權的價格。至于鋪子修繕、填平外債等需要支出的銀子,我會另付一筆。”
“這如何使得!”
範保一驚,那些外債本就是羅晔領頭帶人弄出來的,鋪子所有權若到了羅晔手上,羅晔自然不必支付;可鋪子若在其他人手上,這則是必須賠付不可的了。
範晔都做好打算自己去填這個窟窿了。
“範老闆若過意不去,接下了便幫我好好經營春風樓吧。”
錦上添花常有,雪中送炭難得,範保動容道:
“範某定會盡心竭力、早日幫東家賺回這筆錢!
“隻是......”範保突然遲疑道,“範某人有個不情之請。”
“範老闆請講。”
“您知道這間鋪子是祖上傳下來的,并非是在下一人所有。所以想請問姑娘,在買下這間鋪子後,有沒有可能保留鋪子名字,留下鋪子中的夥計、給他們一口飯吃?畢竟大家一直都是以此為生......”
範保還在努力争取着,許清徽的思緒卻已經飄遠。她突然明白,難怪夢境裡春風樓的名字會保留下來。隻怕是當時範保他們為了這間祖傳的鋪子,也與羅晔據理力争過;而這份執着,無意間也在現在幫了他們。
許清徽回過神來,露出笑意,溫聲道:
“自然。”
簽訂後續契約的流程走得很順利。
回去路上路過春風樓,許清徽順口問了一聲:
“周圍的其他鋪子是什麼情況?”
目前的春風樓店鋪較小,和她夢境裡的規模很大的不一緻;另外後面肯定是要發展擴大,會涉及到兼并周邊店鋪的情況,還是先了解清楚為好。
範保詳細作了解釋。其中一家規模很大的也是歸羅家所有,所以如果春風樓被羅家收購,羅晔直接可以兼并,開間大的羅氏鋪子。
所以夢境裡羅氏可以輕易以改造後的“春風樓”為陣地,散步謠言、引導民意,中傷沈懷川。
但現在春風樓是她的了。“春風樓”隻是工具,工具具體會發揮什麼樣的作用,還得看是什麼人、怎麼用。
許清徽揚眉,隔街遠遠看了一眼春風樓。
春風樓不是許家的鋪子,而是她許清徽的鋪子。
她将以春風樓為起點,在這個世界裡,一步步地走出她自己的路。
*
許清徽悠哉遊哉地往許府走,沿途看見什麼都很新奇,今天解決了一件大事,她現在心情非常愉快。
卻沒想到剛往許府走沒多久,就被尋找她的護衛看到了,在團團保護下被送回了許府。
許清徽還在發懵,卻看見許父許母還有許旌陽都驚慌未定,紅着眼圍了過來,拉着她說個不停。
許父許母責怪許旌陽沒有早點告知春風樓的事。
而許旌陽早已将春風樓的事情抛之腦後了,也沒有想到許清徽會真的去買下春風樓、今日還去赴約了。
一家人都以為許清徽又失蹤了,派出人找了一天。
最後許母選了一個良辰吉日,決定全家人去寺院燒香拜佛,為許清徽除穢。
許清徽沒想到她甩下其他人獨自行動的行為,會對許家人造成如此大的影響,她發懵之餘還有些惶恐,他們的關心讓她感到了不安。
接受許母的安排後,許清徽在家人的護送下回到自己的院子,努力消化這跌宕起伏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