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徽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大腦飛速運轉思考對策。
她還在思考用什麼樣的借口回應身後之人,卻聽到側後方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是老大讓他過來的吧。怎麼現在才來,還不趕緊進去!”
“哎是是是。”
雖然不明就裡,索性将錯就錯,許清徽順着那人的話進了巷子。
直到又拐了好幾條巷子後,她才再回過身張望,後面已經看不見先前那兩人的影子了,松了半口氣。
許清徽在窄巷之中摸索之後發現此處實際的構造其實和地圖上的并不一樣。要麼是制作地圖的人勘探有誤,要麼是此處暗中被人改動了。
直覺告訴她這片窄巷不對勁,還是趁現在沒有出現什麼其他變故,趕緊順着之前琢磨好的矮牆先溜出去才好。
好在大體上的方位不會變動,雖然花了點時間但還是讓她找到了路。
許清徽貼着牆根行走,盡力隐匿自己的身形,在經過一處後門時卻隐約聽見了有人交談的聲音,她趕緊先藏了起來。
“動手可以,但人我不可能給。”說話的是個年輕的公子哥,清揚的聲音中帶着一股慵懶,“你去盯着。吓唬吓唬就行了,别讓他們真的傷了人性命。”
“是。”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後,交談聲消失了,應該是對話結束了。許清徽心想隔牆的人應該已經走了。
隻是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聽過?
許清徽還在思索,那扇門卻突然從裡面拉開,一個人影閃了出來。随後許清徽隻感覺後脖頸一緊,她被人迅速抓起并甩到了牆上。
後背直接撞擊到牆面,許清徽頓時感到一陣劇痛,臉扭成了麻花,差點吐出一口鮮血。
牆壁上枝蔓的黃葉被這陣疾風驚起,揚到空中,又飄落至地面。
“是你?”
随着這個聲音,掐住許清徽脖子的手放開,她失去支撐點,一下子滑坐到地面,猛咳不止。
“在下該說‘巧’嗎?許大小姐。”
許清徽擡起眼,窄巷裡一面是陽光,一面是陰影,一個身着紫衣、手持折扇的俊俏公子站在光影的交界處,正斜着他那雙多情的桃花眼看着她,似笑非笑。
這不是裴别鶴還能是誰!
“裴公子,你怎麼在這?”
許清徽決定,還是先裝傻比較好。結合方才聽到的對話内容,許清徽尋思她應該是不小心撞到了什麼隐秘的事情。要不是因為她的身份,換成其他人隻怕早就危險了。
“這句話該我問你吧,許大小姐。這裡是我的院子,難道我不該在這裡嗎?”
原來這條窄巷北側的宅子,居然就是裴家父母先前為裴别鶴看病方便,而特意給他買的。此處位于府城中心,往四處去都很方便。後來裴别鶴又按照他自己的喜好對這座宅子加以改造。
“先前出現在龍栖縣,眼下又出現在了這裡,莫非是對本公子還不死心,又想故計重施?”
許清徽一驚,原來他在龍栖縣時也早已認出了她,隻是一直沒有戳破!
再對上裴别鶴的眼神時,許清徽看出了他眼裡的探究。
這個眼神許清徽太熟悉了。屬于從前那個“許清徽”的記憶裡,裴别鶴從不會用這種眼神看她;會被裴别鶴用這種打量與探究的眼神注視的,隻有在龍栖縣時遇上的那個“許罄”。
“裴公子多心了。我不過是碰巧路過。”
既然先前裴别鶴沒有用她的身份做什麼文章,想來應該沒有針對她的意思。許清徽膽子稍微大了起來。
這位許大小姐,真的是很奇怪啊,裴别鶴心想。
最初在龍栖縣碰見,他吃了一驚還以為許清徽是特意追過去的,結果發現那位“許罄”許公子壓根就沒怎麼搭理他。
“好吧許大小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什麼時候來的?聽到了多少?”
明明裴别鶴還帶着笑意,許清徽卻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剛路過,沒聽見誰說話。”
“你為什麼會在這?”
許清徽便把自己為什麼走這條路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昨天買了一個叫春風樓的鋪子,今天需要去辦一些轉交手續,但是家裡人不放心,派了很多人跟着,為了甩開那些人,誤打誤撞來了這裡。
這些以裴别鶴的能力很輕易就能查出來,但是其他的,諸如更深層次的原因、動機之類的,許清徽則半個字都沒有提。
“希望許大小姐記得自己方才說過的話。否則......”
裴别鶴突然湊近,許清徽對上了他的眼睛。
明明裴别鶴嘴角還帶着笑,可他那雙眼睛卻毫無溫度,冰冷得仿佛他正盯着一個死人。
許清徽鎮靜地回應:
“自然。”
“那許大小姐,恕不遠送。”
裴别鶴退後幾步揚起廣袖,又恢複了一派溫和有禮的樣子,讓在一邊,不再擋住許清徽的路。
許清徽提步快速跑了幾步,隔開了一段距離,卻聽到背後又傳來裴别鶴的聲音:
“許大小姐,今後若是遇上什麼麻煩,亦可來尋裴某幫忙。”
“一定,先謝過裴公子了。”
許清徽頭也不回地随口應道,加快了腳步。
裴别鶴确實沒有任何要攔住她的意思,任由許清徽跑遠。
許清徽抓住時機,一溜煙地沖到了不遠處的那堵矮牆,利索地翻了過去。
她提着一口氣一下子跑了老遠後才回頭看,身後裴别鶴果然沒讓人追過來。
這裴别鶴,怎麼這麼陰晴不定,變臉比翻書還快。
看見許清徽是怎麼出去的之後,裴别鶴的臉上卻露出了今日第一個真實的笑容。
一人出現在裴别鶴身後,正是先前出聲放許清徽進來那人,乃是裴别鶴的貼身護衛,鄧辭。
鄧辭詢問道:
“公子,要追嗎?”
“沒必要,讓她走吧。”
裴别鶴擺了擺手,阻止了其他人想要追過去的動作,回頭笑意收斂,話音一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