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竑領命後退下。
*
為了避免許母等人擔心、以及影響到之後出行的自由,許清徽并沒有告知他們自己受傷的事。
下午給高良姜幫忙時,由于高良姜要看的病人太多,許清徽自己感覺也并沒有大事,便沒有麻煩高良姜幫她看看或者上藥什麼的,隻是拿了些擦傷藥回來,準備自己上藥。
但胸口一直有種悶悶的感覺,晚間到現在這個感覺卻越發明顯了起來,甚至有些反胃作嘔,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一直睡不着,許清徽索性起床看書。
安靜的夜裡,許清徽卻聽到了輕微的敲窗聲,還有布谷鳥的鳴叫。
這種叫聲很耳熟,先前在龍栖縣時,她聽見沈懷川就是通過這種聲音和南風他們交流。
不會是南風有事過來尋她了吧?許清徽反應過來,朝外面看了一眼,五兩睡在外面的閣間,而她房間的門緊閉着,不會有人看見房間裡的情況。
看見環境安全,許清徽放下書,便摸到了窗戶旁邊。她頂開窗,卻對上了一雙意料之外的眼睛。
窗外站着的居然是沈懷川。月光撒在他的臉上,鍍上了一層銀光。
許清徽驚訝道:
“怎麼是你?”
“堂堂沈大人,居然也會深夜爬窗?”
許清徽感覺自己一定是出現了錯覺,不由得自言自語地喃喃道。
“我在窗外,不算爬窗。”
沈懷川面不改色地低聲回應。好在夜已深,夜色中看不見他通紅的耳朵。
沒想到沈懷川居然真的回她了,許清徽連忙拍醒自己。
“你要不要先進來。”
“不必。”
“白天的事情可還順利嗎?北竑應該都跟你說清楚了吧?”
“嗯。”
“那些流民你準備怎麼安置,不會處罰他們吧?”
“我懷疑白天的事和羅晔有關,因為我親眼看見了慫恿流民鬧事的人和他呆在一起過,而且那人像是聽羅晔的吩咐在辦事。”
“另外我聽說有隻能在戶籍地區域内活動的規矩,可是這個很明顯不符合清川府的實際情況。清川府經常遭受天災的侵擾,百姓流離失所,這套規矩隻會進一步壓榨百姓。你會改變這個嗎?”
“好了。”
沈懷川出聲,打斷了許清徽喋喋不休的話,不由得她拒絕、一把拉近,撫起了她的衣袖搭脈。
“哎我沒事,隻是一些小擦傷。”
沈懷川沒有理會。
許清徽滔滔不絕的話突然被堵在了嘴邊,半響後憋出一句:
“你居然會把脈?”
“嗯。幼時母親身子不好,我跟着老師父學過兩年。”
沈懷川的聲音像燥熱的夜裡拂過的涼風。
“哦。”
許清徽莫名就乖巧了下來。
“可有覺得胸口悶脹,想吐卻吐不出來?”
“有!”
“你先轉過去,站直了。可看見那個盆景了?”
許清徽乖乖照做。她順着沈懷川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奇怪怎麼突然轉換了話題,卻不料沈懷川在身後的手蓄力,一掌帶着溫綿的氣拍在了她的後背。
她猝不及防,一口血噴了出來。
這口血噴出後,卻隻覺得胸間暢快了許多,剛剛的淤塞之感頓時消失了。
“白天應該撞上了什麼東西,導緻胸間出現了淤血,吐出來就好了。”
“你......你就不能動手之前先跟我說一聲嗎?”
“說了影響效果。”
沈懷川仍舊面不改色,穩如泰山。
許清徽語塞。
卻見沈懷川又伸出了手,手心安靜地躺着一個小藥罐子。
“這是塗外傷的藥膏,藥效很好。”
“哦,謝謝。”
許清徽拿過來,卻發現那盒藥膏是溫熱的,應該是被人握了很久。
“沒事便早些休息吧。”
“哎等等,你小心羅府。”
見沈懷川就要離開,許清徽立刻喊住他,将自己能想到的細節又全都囑咐了一番。
沈懷川安靜聽着,直到許清徽想不到什麼能說的了才離開。
沈懷川的身影隐沒在夜色中,許清徽盯着他離開的方向,莫名發了會呆。
手心的藥膏有些灼熱,她的心好像也被這溫度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