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被蒙住後,許清徽被幾人挾持着帶走,她感覺七彎八拐被帶進了平康坊中的一處宅子。
再摘下蒙在眼睛上的布時,好在光線本就暗淡,她的雙眼很快便适應了周圍的環境。
此處相對靜谧,平康坊外的吵吵嚷嚷似乎離得很遙遠。
想來此處應該是一處位置非常隐蔽的宅子。根據方才四處勘探的結果,她大緻對自己此時所處的位置有了幾個大緻的推斷。
突然,院子裡走出了一個人,看其他人對他的恭敬程度,他應該就是這群山賊的頭頭了。
其人是标準的劍眉星目,身材秀美修長,眉宇間透露出一股子精明氣。
他手中拿着方才其他山賊從許清徽腰間奪去的那塊木牌,從許清徽身旁經過時斜瞟了她幾眼,沒有理會許清徽。
許清徽明白了,對方這是在故意晾着她,倒是也不着急了,方才因被綁來這裡而生出的幾分不安此時也慢慢消退了。
因為那人剛走近時她細細觀察了,注意到那人眼睛之下烏黑一片,眉峰緊皺,渾身上下似乎被一股陰郁之氣籠罩。
好信息,看來他此行的目的應該是不太順利。
畢竟對方将她綁來了這裡,定是有所圖謀。
雙方此時正是買賣的雙方,是在做生意,那便看誰更沉得住氣了。
在許清徽觀察對方的時候,程辛也在暗中觀察許清徽。
剛才手下來禀報時,程辛并未當回事,以為這是又找到了哪個小喽啰。
畢竟今年水災這麼嚴重,普通百姓的糧食能夠自家吃就不錯了,哪還能有餘糧拿出來賣。
而羅定洲那厮,也是吃定了他們寨子缺糧,竟趁機擡高了糧食的價格。
山寨中本就受災嚴重,又不似城鎮之中有那新知府所帶的糧食與銀錢赈濟,缺糧更是嚴重。手底下的兄弟先前為了給冬季省下糧食,一整個秋天幾乎都在吃野菜!
雖羅定洲先前給了些糧,但杯水車薪;而此次來城中買糧,更是不順,不僅糧食少了、價格還更高了,此時不過才買足所需的十分之三。
此時正值二當家與寨主争奪的關鍵時候,若是此時他不能帶足夠糧食回去,等待他的後果可想而知。
最多還有三天時間了。
雖然内心已經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程辛面上卻更加低沉,臉黑得似乎能滴出水來。
程辛的目光轉移到了不遠處的許清徽身上。
見對面的小子雖然精瘦,但被晾在一旁那麼久,仍舊風輕雲淡,并未因周圍那麼多人高馬大、具有威懾力的大漢而顯露出懼色,程辛不由得高看了許清徽幾眼,對待她的态度也正式了些。
最好程辛還是按耐不住了,先開口道:
“這塊木牌,是你的?”
“正是。”許清徽也見好就收,不卑不亢、又給對方台階道,“我家主子有些餘貨,故讓我過來看看,能不能碰見有緣的主顧。”
“你家主子是誰?有什麼東西,快些報出來吧。”
程辛的聲音難以壓抑下不耐煩。
“是一些糧食,和......”
許清徽故意遲疑了一下,擡起眼、正視程辛,露出了微笑:
“‘洋芋’。”
聞言周圍有山賊嗤笑出聲:
“那是什麼東西,能吃麼?”
“我還以為有什麼大生意,這小子敢耍我們!”
“閉嘴!”
程辛卻突然出聲喝止,他正經了顔色,一雙眼緊盯着許清徽道:
“你的主子,是許家那位?”
“正是。”
許清徽明白她先前所作的鋪墊,終于在此時起效果了。
是,她是幫助并收容了許多受災的百姓。
但是,坐吃隻會山空——如果隻是一昧救濟,并無法解決問題;隻有與開源相結合,才能更長遠地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所以在手頭的事情穩定些後,許清徽便着手開始尋找可行的辦法了。
從剛入這個時代時,許清徽就已經發現,雖然整個清川府會時常遭受洪澇等災害的侵襲,但是清川是有很多山地丘陵的。
除了現有的在平原上種植水稻等糧食之外,亦可以想辦法将山地利用起來。
所以後來許清徽終于找了“洋芋”,即土豆。
在這個時代,土豆剛在百姓與外邦的貿易之中,傳入清川府。
但是百姓多不認識土豆,對其抱有抗拒甚至是畏懼;加之百姓并不清楚土豆的種植方法,所以,土豆尚未被作為一種可以食用的食物推廣開來。
而許清徽則利用自己手上的力量近可能多地采購了民間的土豆,從中選取了優良的品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