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邊能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看來能否成功拿到賬簿,隻能看沈懷川那邊的了。
許清徽給青陽書院的護衛暗示,那些護衛都離開馬車旁,聚攏在了許清徽的身後。
正準備尋個借口,先帶上銀子開溜,以防待會開戰誤傷到自己人。
不料背後的樹林裡突然傳來嘈雜的打鬥聲,還有人在高呼着什麼。
許清徽扭頭一看,朦胧的夜色裡,一個白衣人騎着馬從樹林中竄出,十餘匹馬跟在後面,再往後就是緊随其後衆多山賊,都從樹林中出現。
這次許清徽聽清楚了,聲音正是從騎馬那白衣人口中傳出,喊的是:
“有埋伏,快走!”
她心中頓時警鈴大作,暗道不好,正要讓護衛放棄銀子、招呼他們就要走。
程辛也聽清了騎馬那人口中所言,其氣場立刻就變得冷冽、蘊藏着怒氣:
“攔住他們!”
許清徽周遭的護衛都是她特意挑選的精英,即便那些山賊常年嗜血好鬥,雙方卻也能打得不相上下。
許清徽瞅準時機、便要率先開溜,以防留下來拖了他們的後腿。
不料程辛完全不顧及其他攔着他的人,生生挨了好幾刀,目标明确地抓住許清徽:
“你他爹的敢賣老子!”
報信的那個白衣人已經到了近處,将十餘匹馬一同帶了過來。
許清徽被程辛抓住,往其中一匹馬的背上一丢,随即程辛也跨了上來,許清徽被程辛制住,無法逃離。
“冤枉啊!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沈懷川埋伏在遠處的人此時也快要趕了過來。
程辛見形勢不對,命令手底下的人離開。
除了留下善後的山賊外,其他山賊就近将能帶走的東西脫到馬背上、或直接扛到肩上,拔腿就跑。
混亂之中,許清徽被程辛一起帶走了。
*
等到沈懷川趕到時,所抓住的基本隻有那些善後的和一些拿多了東西沒跑遠的山賊,許清徽、程辛和那報信的白衣人,都早已不見蹤影。
“公子,沒有找到許小姐。”
北纮忐忑地同沈懷川彙報。
他偷偷擡眼望向沈懷川。
沈懷川的面色極為平靜,吩咐着其他人善後,似乎并不在意北纮剛說了什麼。
但是憑借多年對公子的了解,他已經發現了公子藏在衣袖中的手在不受控制地發抖。
“什麼?!許姐姐一定是被他們一起帶走了!那個白衣人是哪裡冒出來的,居然能跑過來報信!”
南風剛收拾完不服管教的山賊,聽到北纮的話後,急切地趕了過來。
北纮悄悄拉了拉南風的衣服,将他按下,示意南風不要再說了。
“是不是帶過來的人有問題?”
南風還是接着說了句。
沈懷川沒有接話,他深吸一口,努力使得自己平靜下來。
此次調動的都是他信得過的人,而且來之前并沒有告知目的地和任務具體内容,他們都是直接跟着北纮來的。
若是他們有問題,不如直接說北纮的嫌疑更大好了。
但是,這并不意味着衙門内部沒有問題。
盡管重要崗位的人并沒有調動,但其他位置的人大量被調了出去,換做一般的衙役肯定難以發現、也并不會覺得有異。
但若是有人本就一直暗中監視着沈懷川,那情況就不一樣了。這樣的調動對于密切關注他動向的人而言,再明顯不過。
沈懷川深思,腦海中将可疑的人逐一排查。
哪些人能對衙門内的變化了如指掌,還偏向山賊、并能及時向山賊報信?
最後,嫌疑主要集中在了兩撥人身上。
一是城中與他有過節的世家,以裴别鶴嫌疑最大,而且以裴别鶴看熱鬧不嫌事大、尤其針對他的作風來看,裴别鶴注意并了解或推測出他與許清徽的行動的可能性很大。
而另外一個可能,則是衙門内部的問題。
即極有可能衙門内有人一直在監視着他和他的人的行動,而且這人級别還不低、并暗中與山賊有密切聯系。
隻有如此,才有可能及時發現并預測沈懷川的行動目的,從而及時向山賊報信。
如果真是後一種情況,那就說明在府衙内,他還有着一個強大的、位于暗中的敵人。
沈懷川深深呼出一口濁氣。
此時夜已經深了,冬夜裡氣溫降得很低,他呼出的氣直接便變成了白霜。
“難道真的有内賊嗎?”
北纮思索道,同南風對視一眼。
先前衙門内的人已經被肅清過好幾次了,應該沒有沒揪出來的人才是。除非那人隐藏得極深,他們都沒有發現。
北纮被南風都在對方眼裡看見了不安,心中頓時警鈴大作,警惕性再度拔得老高。
“還不一定。都好好查查。”
沈懷川終于開口,隻是聲音有些嘶啞。
“我去趟齊雲寨。衙門裡的事情一切照舊,你們先替我處理,這些人也好好審審。”
在府衙中,沈懷川也并非每天都升堂、出現在衆人面前,一般是有難以斷絕的案子才會如此。故對于府衙的人而言,幾日沒看見沈懷川,并不奇怪。
“公子?!”
北纮和南風都被震驚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聽到了什麼。
一向理性、絕不感情用事的公子,居然會因為許清徽被擄走而要隻身趕去齊雲寨。
“若有人要見我,就說我得了風寒,不宜見客。”
言罷,沈懷川跨上他方才騎過來的馬,朝着齊雲寨的方向疾馳而去,将北纮等人的聲音遠遠抛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