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徽知道自己剛才蒙對了,腦子飛速運轉,繼續忽悠道:
“好歹我許家也是清川府的大族,某些消息也是知曉一二的。更不用說羅家人在清川府城内橫行霸道,說他們手下有齊雲寨的山賊任他們驅使,誰不服就滅了誰。”
許清徽歡快地給許家刷一波好感度,順便坑羅家一把。
畢竟山賊遠在齊雲寨,并不常在府城内部活動,并不可能對羅家所做的事情全都了如指掌。隻要她抓住其中一些捕風捉影的内容,加以渲染誇大,如此擴大山賊與羅家之間的矛盾,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許清徽所說的話也并不是全是空穴來風,除了之前聽說的小道消息外,通過此次山賊籌糧之事,山賊與羅家之間的間隙也可見一斑。
若是羅家與眼前這位二當家的合作當真牢固,那麼程辛籌糧也不會那麼艱難了。
“我之前還聽羅家子弟說過......說......”
“别支支吾吾、娘們唧唧的,有話快說!”
“說山賊就是他們羅家養的條狗!”
“他爹的,老子就知道那王八蛋靠不住!”梁孟德火氣瞬間就上來了,眼前的茶盞被他扔到牆上砸得粉碎。
梁孟德蹭地從凳子上起來,似下一秒就要去找羅家的人報複。
程辛等人廢了好大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才将梁孟德安撫下來。
“你既然說羅家靠不住,又如何證明你許家靠得住?又為什麼要和我們合作?”
程辛顯然比梁孟德有綢缪得多,他直接代替梁孟德對許清徽問出了兩個尖銳的問題。
“人為财死,鳥為食亡。我許家不過是也想做些生意罷了,先前的糧食便是我許家的誠意,隻不過出了點意外。但請放心,我們之後很是願意彌補的。”
“而且羅家勢力越來越擴大,我們許家也不過是為了自保、而不得不反擊而已。”
七分真三分假,卻使得許清徽說出來的謊言顯得更為真實了。
“先前,前來報信、提醒我們有埋伏的,是羅家的人。你許家嫌疑可大多了。”
“哎呀程哥哥,這就更可怕了不是嗎!羅家這擺明了就是在刻意阻止你們拿到糧食啊!在城中買糧時就各種推阻、使得你買糧各種不順利;之後在你終于成功買到糧食後,将你們賣給官府、使得你們還是沒辦法拿到糧食。之後居然還特意前來送信、裝出一副好人的樣子,其心可誅啊!”
程辛表情一時陰沉不定,盡力分辨許清徽所言的真僞。
“程兄弟不必自責,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梁孟德重重地拍了拍程辛的肩膀,“籌糧之事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都是那羅家太小人行徑!”
“隻怕是看我們勢力擴張,不受他們控制,所以在給我們點顔色看看。”
梁孟德惡狠狠地道,也阻止了程辛繼續質疑下去。
他與羅家間有矛盾已久,且看羅家那幫人的小家子做派不順眼已經很久了,故此差不多已經相信了許清徽的話。
“梁大哥英明,正是這個理呀!”
許清徽連忙趁熱打鐵:
“而我許家可有誠意多了。哥哥可以讓我去封信,說清楚我隻是來做客,再讓我家人将糧食送來。屆時妹妹的真心,也可以分明了。”
雙方最後愉快地達成了一緻,最終按照許清徽所言,由她書信一封,由梁孟德派人送去了許家的鋪子。
由于中間還需兩三日時間的往返,許清徽便被梁孟德暫時安置在了一處山洞中。
隻是為了避免許清徽逃跑、也為了保障許清徽的安全,程辛額外派了幾個山賊在洞外盯着。
待程辛等人都已經離開後,許清徽才後怕地發現,自己内裡穿的衣服已經早已被冷汗沁透了。她就近癱坐在一旁的石墩子上,這才敢卸掉僞裝了一路的風輕雲淡。
好在山賊最終還是相信了她的忽悠。
這件事肯定不能夠直接通知許家人處理的,許家人并沒有與山賊打交道的經驗,隻怕最後真的直接拿糧食來贖人。那就真的變成和山賊做生意了,她可沒興趣去壯大山賊的勢力。
所以她給出的送信的那件鋪子,其實名義上雖然是許家鋪子,實則是許清徽與沈懷川暗自聯絡的鋪子。隻要山賊将那封信帶到鋪子,信便能被交到沈懷川手上。
此事她能力範圍内所能做的都已經做完了,剩下的她隻能交給沈懷川、也隻敢交給沈懷川處理了。
至于信裡明面上給程辛、梁孟德等人看的内容那些并不重要,她相信沈懷川一定能讀懂她隐藏的意思:
第一,自己暫時是安全的;
第二,山賊與羅家間有很大的矛盾;
第三,山賊十分缺糧,糧食便是他們這邊最大的誘餌與籌碼。
至于後續行動的其他細節,由沈懷川自己決定便好了。
她相信隻要能成功将消息傳遞給沈懷川,他一定能有辦法救她。
許清徽仰頭望向夜空,今日天氣很好,隆冬的夜空中仍有繁星在默默相伴。
許清徽深吸了一口冬夜裡的寒氣,又緩慢吐出,看那氣霧慢慢消散在了空中。
此時此刻,她突然十分想念沈懷川。
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單純覺得,如果此時此刻,那個人正好在她身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