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旁邊傳來顧寅言清清淡淡的聲音:
——“謝組長,好久不見。”
顧寅言站在他身後,語氣寡淡地同他打招呼。
謝昀看見他那張泰然自若的臉就來氣,他蘊着怒火,朝顧寅言撲上來就是一拳。
顧寅言避了避,手都沒動一下,便躲開了。他緊蹙着眉,不想跟他多廢話,拿出手機打給物業人員。
謝昀又撲上去搶他的手機,被顧寅言一把甩開。他癱坐在地上,顧寅言也沒了好脾性,沉着臉罵道:“你發什麼瘋?”
“我發瘋?”謝昀冷笑起來,“我還不能發瘋了麼?現在我知道了,我什麼都知道了!你以為你跟梁亦芝還能痛快多久?”
顧寅言面色毫無變化。
謝昀知道自己有過錯,但他不曾想過梁亦芝會那麼狠心。好歹是交往過一場,他放下一切面子,甚至下跪求她原諒,她怎麼能半點餘地都不給他?
謝昀想找梁亦芝談談。可他的電話已經被拉黑,他在她的住址也沒等到她,隻能找到樂團。
樂團的排練時間不固定,很難蹲到人,謝昀在網上查了樂團的演出時間,特地到了市中心音樂廳,在門口等着堵人。
他确實等到人了,也确實獲得了分量很大的一些信息。
比如,梁亦芝似乎有了新歡,兩人你侬我侬,抱着鮮花在大街上擁吻。再比如,借着路燈晦暗不明的光線,他發現,那人竟然就是之前開除自己的老闆顧寅言。
那場面給他的沖擊力太大。
他們是什麼時候搞到一塊的?
謝昀想了幾天,幾日茶飯不思,都在思索這件事。他氣不過找上門,氣勢洶洶來抓奸夫。
謝昀死死盯着對面的人。
價值不菲的名牌衣着、一塵不染的黑色鞋面、打得規整嚴謹的領帶,無一處不彰顯這個男人的優越體面。
所以怪不得梁亦芝不讓自己碰。
她喜歡的就是這種人麼?隻有這種人才配得上她麼?
顧寅言想吻她的時候,她會偏過頭避開麼?
不,像他這樣尊貴的人上人,梁亦芝當然是主動獻上香吻,說不定早就給人投懷送抱了。
謝昀絲毫沒意識到,他的思維已經因為嫉妒和仇恨完全扭曲。
謝昀幾近癫狂地哼笑一聲:“真是婊子配狗!一個假清高,一個真敗類。你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顧寅言沒搭理他,但從眉眼的細節裡,能看出他正壓着火。給物業的電話打通,他沉聲道:“地庫電梯廳的保安呢?你們不想幹了?什麼閑雜人等都讓進?”
那頭吓得立即連連道歉,吩咐下屬馬上派人過來。
電話裡的人還沒講完,謝昀一股勁沖上來,趁顧寅言打電話的功夫,揚起手給他來了一拳。
顧寅言偏頭倒在地,手機屏拍在地面上,一下驚心的脆響。
看他低着頭一聲不吭,謝昀又是譏笑。一看就是弱不禁風的公子哥,這麼不抗造。
“你們上了幾次床了?梁亦芝在床上很害羞吧。”謝昀蹲下身,揪起顧寅言的衣領子,氣息在他臉上大吐為快,“你知道麼?她每次來見我,都會穿成套的内衣。明明騷的要死,表面上卻總愛演欲拒還迎那一套。所以你到底是用什麼方法把她給辦了的?”
顧寅言偏着頭沒吭聲。
剛剛自己下的那一拳挺重的,要不是估計保安馬上就趕到,謝昀還想再給他那漂亮的臉蛋來上幾拳,最好把他高挺的鼻梁骨給打斷,讓他沒有資本再去四處蠱惑别人。
可謝昀也隻是想想,他不擅長打架,能擊中這一下已經是幸運。他松開人,腳後擡,向前狠狠踹了幾腳顧寅言的小腿解憤。
氣撒夠了,他轉身準備逃離現場。
剛走出去半步,肩膀傳來一股猛烈的力量,将他整個人拽回去。還沒反應過來,他面中部受到重重的一擊,臉甩出去。整個人當即倒地,捂着臉嚎叫。
顧寅言立在他面前,陰影罩着躺倒在地、苦不堪言的謝昀。
他冷着臉,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有極輕微的鐵鏽味。
故意讓謝昀來那麼一下,他還真以為自己占到便宜了。
顧寅言那一下是真的又穩又準,下了死手,打得謝昀眼冒金星。他剛剛幻想的将他鼻梁骨打斷,到頭來竟在他自己身上成了真。
謝昀鼻腔裡湧出一股熱流,唇角也出了血,頭頂的燈光刺得他眼泛淚花。
“清高?敗類?”顧寅言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那你是什麼?一隻隻敢躲在下水道裡的老鼠麼?”
顧寅言蹲下身,掐着他下巴,逼他直視頭頂的白光:“梁亦芝平時應該經常誇你吧,否則我真想不通你這優越感究竟是從哪來的。”
“我跟梁亦芝認識十年了。别說内衣,睡一張床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你的生日禮物都是我幫她挑的,你能進明炬也是因為梁亦芝。否則那一張輕飄飄的簡曆,你真以為明炬這麼好混麼?”
顧寅言語氣淡淡,手下卻是發了狠,謝昀感覺自己的下颌骨都快碎了,疼得他差點把舌頭咬斷。
顧寅言:“另外還要提醒你一下,别用你那種肮髒的思維來揣測别人的關系,管好你自己。”
“我不想再從你嘴裡聽到關于梁亦芝的任何一個字。”
謝昀整張臉被掐得變形,他恍然頓悟了為什麼當初梁亦芝推薦自己去這家公司。
而他明明資曆尚淺,卻能在短時間内做上部門組長。
他以為自己時來運轉,明珠蒙塵,原來都是拖了女友的關系。
“是你……都是你……”謝昀呲牙咧嘴地尖叫,再次想要撲上來。
顧寅言把人往地上一推,放開他,拍拍衣袖上的塵土:“話不能亂講,謝組長。你自己犯的錯,大家都隻是照規矩辦事而已。”
他将自己的衣服下擺和領口整理妥當,又恢複了平時的那般溫雅冷冽。
顧寅言掃一眼地上扭曲的人,隻覺得煩躁,胸口發窒,透不過氣來。
他擡手,解下了領口那條深色暗紋、價值四位數的領帶,扔在謝昀手邊。
顧寅言:“拿去擦一擦,出去的時候最好避開前同事,别丢了公司的臉面。”
他邁開步子,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