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假期将至。
金秋時節,天氣好的日子裡,白天陽光依然熾熱,夜裡卻總是涼風席卷,凍得人起雞皮疙瘩。
繼上一次的交友烏龍後,何嫚揚言宣布自己将閉關幾天,除了工作需要外,拒絕一切成分過雜的社交場合。
蔣徊嘲笑她,自己則跟着幾個兄弟,結伴去了大西北旅行。
梁亦芝和顧寅言都沒什麼特殊安排,他們約定好時間,提前一天錯開車流高峰,開車回家。
這次回家約莫也就三四天,梁亦芝之後還有演出,在家呆不了太久。但她還是很想回去一趟,她很久沒見到爸爸媽媽了。
回程的一路,梁亦芝坐在顧寅言的車上,望着窗外飛馳而過流動的景色,輕輕哼着歌,心情很是美麗。
抵達家門口時,車剛停穩,梁亦芝就看見母親和阿姨已經站在了家門口。
“總算回來了。”梁媽媽迎上前,對剛下車的女兒上下審視、一頓檢查,“怎麼瘦了不少?”
梁亦芝應和着,一面訴苦:“就是啊,拉琴拉得我都日漸消瘦了。所以今天做了什麼好吃的?聞着好香。”
“就知道吃。”梁媽媽敲她那狗鼻子一下,又對身後的顧寅言笑着說,“寅言,開車過來一路累壞了吧。”
顧寅言溫聲答:“不會阿姨,沒開多久。”
“那就好。”梁媽媽又問,“你爸媽回來了嗎?”
“還沒,他們要過兩天。”
梁媽媽笑說:“那正好,阿姨做了很多菜,今天你就留在這吃晚飯啊。”
“好。”
行李交由做事的人搬到屋裡。顧寅言先把車停回自家,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到梁家。
保姆給他開了門,穿過玄關,食物的香氣愈發誘人。
客廳裡沒人,顧寅言一看,大家都擁在廚房裡。
他問坐在島台邊的梁亦芝:“梁老師今天不在?”
梁亦芝回答他:“我爸他今天去給市裡的鋼琴大賽作評委了,得晚點才到家。”
梁媽媽聽見聲響,轉身再次招呼他:“寅言,今天好吃的多着,給你們做了花膠雞,還有寅言你愛吃的清蒸鲈魚。”
顧寅言禮貌答:“麻煩阿姨。今晚打擾了。”
“客氣什麼。”梁媽媽嗔怪,“一家人,說什麼打擾不打擾的。”
梁亦芝剛回到家,衣服也沒換,洗淨了手就主動來廚房給梁媽媽打下手。聽見母親對顧寅言如此殷切,她甚是不滿,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說:“媽,你這麼喜歡顧寅言,幹脆給他在家留間房算了。”
“我倒是願意。”梁媽媽故意順她的話答,“寅言來我這,你去顧家那。就是人家顧家可不一定願意了。”
“什麼意思啊媽?”梁亦芝滿腹幽怨。
顧家不要,她還不樂意去呢。
那令人窒息的氛圍……她可待不下去。
母親從他們認識起,就對顧寅言多有偏袒。
或許這就是屬于“别人家的孩子”的特權。顧寅言從氣質外表,就是很招家長一輩喜歡的那一挂,從小成績優異,又人情練達,因此父母看他總是帶着濾鏡的。
顧寅言脫了大衣,走到梁亦芝身邊。他擡手,解下銀色的腕表,挽起襯衫的袖子,問:“有沒有我能幫忙的?”
梁亦芝挪開自己面前剛擇好的菜盆,眼神警惕,意思是:别搶我的功勞。
顧寅言了然。
然後幹脆直接去梁媽媽那邊幫忙備菜了。
廚房裡忙得熱火朝天,梁亦芝廚藝不精,隻幫忙做些洗菜擇菜的活;梁媽媽和保姆張媽分别負責烹饪,顧寅言則在料理台前處理生肉。
她坐在後面的中島台邊,看着面前井然有序的畫面,心裡生出些不一樣的滋味。
她很喜歡這種家人朋友團聚在一起的氛圍。
大概是有些時間沒動刀了,顧寅言在切排骨的時候,不小心把拇指上劃了一道。
他并未出聲,隻是微微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抹去了拇指上的血珠。
還是梁亦芝看到了。
她放下手裡的菜,來到他手邊說:“給我看看。”
她拉過顧寅言的手。他的手骨節分明,甲床形狀也生得好,修剪的幹淨得體。
手指尖側邊的地方,被劃開了口子,皮肉微微翻起來,又滲出了幾滴血珠。
梁亦芝嘲諷他:“還要表現,你交給張媽弄多好。”
“不要緊。”
顧寅言想抽回手,可梁亦芝不放,說:“你别弄了,我去給你拿個創可貼。”
她說完就從廚房裡出來,腳步加快,準備上樓回房間拿東西。
這時門鈴響了。
玄關大門處離廚房很近,梁亦芝索性順手開了門,見到門外的人,喊了聲“回來了爸?”,連面都沒露全,就又趕去了樓上。
梁爸爸見到女兒,還沒噓寒問暖兩句就跑走了,心裡腹诽着,都長這麼大了,跳脫的性子還是一點沒變。
梁爸爸進了屋,顧寅言也來到客廳,喊了聲:“梁老師。”
梁亦芝的家庭是典型的音樂世家。父親梁佑德是圈内小有名望的鋼琴家,母親肖钰是音樂附中的老教師。
顧寅言高中時,就曾是梁佑德的學生,跟着他學習鋼琴。
梁爸爸看到兩人,笑得和藹:“寅言啊,跟亦芝一塊回來的?”
“對。”
梁亦芝取了創可貼,又從樓上小跑下來,說:“剛回到家,就把顧大少爺給傷到了。”
梁爸爸問:“怎麼回事?”
“一點小傷,沒什麼大礙。”
顧寅言擡起手,梁亦芝把創可貼撕開,将中間部分對準創面,小心翼翼地貼上去。
顧寅言這才看到,創可貼不是普通肉色的那種,上面有許多花裡胡哨的圖案。
顧寅言:“……我感覺好像不用貼。”
“搞定。”梁亦芝置若罔聞,把創可貼貼好,用大拇指在上面輕撫了兩下,把遺留的垃圾扔進紙簍。
梁爸爸坐在一旁的沙發裡,看着面前并肩坐着的二人,相處如此和諧,露出欣慰之色:
“你們倆現在長大了,倒是比以前懂事、和睦多了。”
梁亦芝不太喜歡聽父親叨叨以前的事,說起來沒完沒了的。
梁亦芝:“爸,都是大人了,就别提小屁孩時候的事情了。”
“自己做的,還不讓說。”梁爸爸啧啧兩聲,“你都忘了你以前怎麼整顧寅言的?弄得人家沒一節課能好好上,練習的時間都被你浪費了。”
梁亦芝無賴地撇撇嘴。
高一時,顧寅言的父親拖了關系,結識了同住在一片區的鋼琴家梁佑德,想讓自己的兒子去他那學習鋼琴。
畢竟作為顯赫家世的繼承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必備的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