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把你盼過來了。”齊靈把一人帶進了屋

俞雲辰三人這幾日一直住在寺廟裡等齊靈說的那個朋友。

據他描述，這個朋友思維敏捷，能文能武，曾經是棟梁之材。

幾人對這位能帶他們進鬼市的友人充滿好奇。

直到看到一堵牆艱難擠進門。

齊靈身高九尺有餘，旁邊的人足足比他高了兩頭——照常理應該是高三頭。

隻是這位友人别具一格的把頭捧在手裡，後腦勺對着幾人。

“······”

“他比較害羞，不怎麼愛講話。”齊靈說到。

因為害羞所以不敢正臉對着他們嗎？

“他記憶力非常好，隻要走過一次的路一定能記住。”齊靈拍了拍他的後背

“那先謝謝這位······”俞雲辰想着措辭

“叫他老常就行。他生前是個劊子手，在京城赫赫有名。大家都誇他手藝好，下手快穩準。”

手藝好、下手快，好、好陰間的形容。

老常聽到這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身，背對着他們，并沒有和他們交談的意思。

“你們看，他還是這麼腼腆，哈哈哈哈！”齊靈笑得爽朗

齊靈自顧自的和老常對話，老常如同一堵沒有感情的牆，直直地站在原地。

幾人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哈——”齊靈周了口酒，抹了抹嘴，“他膽子小，站在那适應會環境一會就能主動來說話了。”

幾人不懂劊子手和膽子小有什麼聯系。

老常就直挺挺地背對他們站在門口。幾人邊喝茶邊向他那邊看。

齊靈掏出根香插在桌面的凹槽裡。

香燒了三分之一時，就見老常捧起手中的頭，放在了空蕩蕩的脖頸上。

香燒了一半，老常緩緩地向他們這邊移動，又突然剛轉了回去。像是起風後紙的一角被吹起，風停了又恢複平整。

燕楚月受不了了，走上前想要把他拽過來。

“小姐，别！”齊靈說這句話時候已經晚了，燕楚月已經拽住了老常的胳膊用力一拉

老常被一下翻面，表情像個被趕出家門的孩子。

“啊啊啊啊——！”他蹲下來尖叫，聲音如同兩個鐵盆相撞

俞雲辰捂着耳朵，眼前變得模糊。

老常不知什麼時候停下了尖叫，胳膊抱着腿縮成一團。

“雲辰！雲辰！”

恍惚中聽到的聲音都碎成數片，難以拼湊。

身體越來越輕，像羽毛般飄了起來。再睜開眼時，覺得視角很奇怪，他看到墨開陽幾人圍着他的身體神色焦急。

記憶如煙雲般消散。

俞雲辰看着自己有些透明的雙手。

我是······誰來着？

······下面這些人在做什麼？

他落下來，站在幾人後面好奇地探頭。

“雲辰？你怎麼了？！“墨開陽半跪在地上無措地抱着俞雲辰的身體。

“師弟。”

燕楚月見墨開陽眼眶發紅，雙手發抖，神經質的用力咬着下唇，像是發瘋了一般。

“你這師弟是妖？”齊靈話音剛落，墨開陽就扭頭看向他

那雙眼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像是要把人殺了一樣，齊靈不禁打了個寒戰。

燕楚月站在墨開陽的身前：“怎麼說？”

——

第一次見墨開陽，是在一個沒有月亮的雨夜。

那天她晚上睡不着，便拿了把傘出去轉轉。

來到湖邊時，他看見了墨開陽。

小師弟騎着一人，下手極重，身下人的臉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

他聽到腳步聲，緩緩擡起頭。

雷聲過後，閃電紛至沓來。将那張帶着血、如同豔鬼一般的臉照亮。

燕楚月抱着劍笑了起來：“人快被你打死了，停手吧。”

墨開陽擦了擦臉上的血，站了起來：“用不着你管。”

——

氣氛停滞，冷得湖水似乎都能結冰。

老常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事了，挪到角落裡縮了起來。

“都别這麼緊張啊。”齊靈笑得勉強，他沖燕楚月使眼色

“妖的魂魄不太穩定，雲辰師弟被老常這麼一吼魂魄就震了出來。”

“你好？”俞雲辰對老常說到

老常擡起頭，看見一個淡粉色的魂魄。

他點了點頭，示意他聽到了。

俞雲辰睜大眼睛，喜悅在其中閃爍。圍成一圈說話的人看不見他，隻有角落裡這個大塊頭能看見他。

“他們在做什麼？”俞雲辰在老常身邊坐下

“在争執。”大塊頭常年不說話，一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争執？”俞雲辰細細地觀察

那個穿着白衣服的人好像要哭了——但又不像，他眼神很兇，但好像還是要哭了？

有點可愛。

一個念頭在俞雲辰腦袋裡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