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嫌犯關邊月!”
頭領手中拿着關邊月的畫像,一見面就命人将她拿下。
電光火石之間,崔黛歸上前阻攔,“敢問大人,她所犯何事?”
即便裕王府案發,哪會這樣快!
頭領本欲趕人,忽而想起來時那位貴人的囑咐,心念一轉,問道:“您可是崔二姑娘?”
崔黛歸一愣,沒有貿然認下。
她今日出宮,隻有李慎知曉。
頭領卻自顧自解釋起來,“嫌犯關邊月,通奸有婦之夫黃某,被其妻發現後殺人滅口,今早黃某上府衙揭發,人贓俱在。”
“不可能!”崔黛歸喝道,“哪個黃某?空口胡言!”
她正要對峙,不料身後人輕輕拍了她的手。
“黛姐姐,讓我去罷。”
關邊月神情平靜,似在安撫她一般,“我不認識他,不過走一趟而已。”
“聽到了沒?那個什麼黃某王某,我們不認識!”
崔黛歸反握住關邊月的手,欲與頭領争辯,豈料關邊月卻笑了下,搖頭輕聲道:“姐姐,這是我的歸宿。”
她眼中死一般的沉靜,崔黛歸沒來由地一慌。
她緊緊握住關邊月的手,連聲音都顫抖:“關邊月,你聽好,我還有一事托付你。隻有你能做!”
領頭的見差不多了,上前帶人走,這次崔黛歸再沒有阻攔。
也阻攔不了。
她急急回府,卻未見到父親,一咬牙,轉頭去了顧府。
顧晏剛從京兆府回來,正坐在書案前寫着什麼,時不時擡手揉揉眉心。
童叁忽然進來,“公子,崔二姑娘來了。”
他一頓,一滴墨汁順着筆尖滴下,落在寫了一半的信上。
蹙了蹙眉,索性蘸了墨,将信上字迹一一塗黑,他才歎口氣,“帶她進來。”
童叁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崔黛歸進了門。
她一見到顧晏眼眶一紅,甚至來不及想片刻之前還分道揚镳的潇灑話。
隻站在原地,語無倫次道:“救救她!求顧大人救救她!”
顧晏擡眸,靜靜地看着她,神情淡漠。
像在看一個笑話。
崔黛歸在這樣的目光中無地自容,窘迫地臉紅到了耳朵根,可她不能退讓。
她強迫着自己直視顧晏,等待着他一開口将她掃地出門。
等待着一個不帶任何情緒的“滾”。
可并沒有。
顧晏隻是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稍顯輕蔑的笑來。
他說:“崔黛歸,越活越回去了?”
“遇事就這樣求人?”
他語氣淡淡,可神情卻多了幾分生動,仿若片刻之前,他還是她先生時的樣子。
“如此無能,害人害己。”
這一刻,崔黛歸隻覺往日令人難受的冷嘲熱諷聽在耳中如沐春風。
她急急道:“有人誣她通奸殺人,求顧大人救救她!”
“救她?”顧晏挑眉。
崔黛歸一怔。
她并非要來像個乞丐般苦苦哀求,早在路上她就想好了求顧晏救人的條件,隻是見到顧晏時,卻并未提起。
她還是自私。
自私到如此大事,都暗含隐秘又可恥的希望,妄想着顧晏能毫無索取地幫一幫她。
“顧大人,隻要你能救她出來,我有元邦勉同成王通信的鐵證。”
崔黛歸漸漸冷靜,“隻要你能救她,我立刻交給你。”
顧晏神情一滞,緩緩起身,“元邦勉?成王?”
他走到崔黛歸面前,居高臨下道:“又與顧某何幹?”
“你不是想讓他們死麼!”崔黛歸脫口而出道,“我幫你!”
顧晏嘴角的那抹笑徹底褪去,他冷冷看着崔黛歸,“崔姑娘似乎上知天文,下曉人情,便連顧某,也敢猜測一二?”
崔黛歸沒空同他打機鋒,隻想快些撈關邊月出來。
任由事态發展,牽扯進裕王府之事,關邊月再無活路。
她搪塞道:“自是因着我時時将顧大人放在心上的緣故。”
大腦卻飛速轉着。
難道他早已将元邦勉的性命握在手中?
那還有什麼能打動他的?
崔禦鸾。
他從始至終想要的,都是崔禦鸾。
電光火石之間,她腦中冒出這個想法,忽而走近幾步,湊在顧晏耳邊,輕聲道:“難道顧大人不想抱得美人歸?”
室内燃了盆炭火,此時爆出一聲,在這寂靜的春夜清晰可聞。
顧晏身子微微一顫。
耳畔的姑娘吐氣如蘭,氣息溫熱濡濕,令他沒來由地生出些許癢意。
他生生止住退意,淡漠地低下頭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崔姑娘這是,美人計?”
他的鼻尖幾乎要劃過她的額發,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有一片晦暗。
崔黛歸一驚,心頭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