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做了那個夢,江景之心頭就萦繞着一股難以描述的沖動,他想順着這股莫名的情緒深究下去,理智卻告訴他這種荒謬的困擾必須及時止住。
江景之受夢境影響,心緒不甯,處理了會兒公務,他忽然停住,自言自語道:“平靜了這麼久,該有點變動了。”
賀嶺守在一旁,聞言身軀繃住,問:“殿下準備動手了?”
“總要弄清楚的。”
“是!”
另一邊的謝儀舟完全不知道一碗湯給江景之造成了多大影響,琢磨眼下情況時,侍衛突然來傳話,說謝夫人得了太子恩準,特意來看望她。
太子府森嚴,未免再出意外,謝儀舟、宋黎杉、羅啟明三個大夫全部被禁足,與外界沒有任何聯系。
王惠卿來得突然,謝儀舟沒有絲毫的心理準備,剛得知消息,人已經到了眼前。
王惠卿是獨自入府的,看見謝儀舟的第一眼,淚水就盈滿了眼眶,拉着她的手,又急又氣道:“你怎麼這樣糊塗!”
謝儀舟也覺得自己是糊塗了,假使那日她沒有沖動獻藥,這時候雖然依舊沒有自由,但偶爾還能外出看看,而今到了太子府中,是一步也踏不出去了。
可不用面對謝家人,讓她心裡松快,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那樣選擇。
“……先離家出走,再私自去找太子,你知不知道娘有多擔心你?你怎麼就不能乖乖聽話呢?就算真的有法子救太子,就不能事先與爹娘商量商量嗎……”
王惠卿說得聲淚俱下。
謝儀舟任由她牽了手、撫摸了臉頰,在她懷中低聲道:“不過半個月而已,沒什麼值得擔憂的。”
“什麼叫不過半個月!”王惠卿道,“你是謝府千金,被太子侍衛擄來,一關就是這麼久,就算是為了給太子醫治,對名聲也不好……”
“我是說,與十六年相比,半個月算不得什麼。”
過往十六年都不曾憂心,如今何必呢?
謝儀舟聲音低又緩,幾乎被王惠卿的聲音蓋住,但她還是聽見了,臉色一下子白了,顫聲問:“你是不是怪我?”
“沒什麼可怪的。”謝儀舟從她懷中掙出,道,“我是想說,我一個人過得很好,也習慣了,不喜歡被别人幹涉。”
這是母女二人第一次談及往事,寥寥幾句,讓王惠卿遭受了重大打擊,她滿面凄苦道:“你不喜歡被别人幹涉?我是别人嗎?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怎麼不能幹涉你?難道我還會害你嗎?”
謝儀舟内心所想說出來了,可惜王惠卿不能接受。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理,她不擅長與人争辯,索性再次沉默。
王惠卿又說了許多,見謝儀舟始終沒有回應,她漸漸停了眼淚,擦拭着淚水道:“好,不提那些事,隻說太子……要尋醫尋藥隻需下道聖旨即可,你可知太子為何要将事情散播得人盡皆知?”
她拉回謝儀舟的手,道:“因為那本身就是一個陷阱!”
謝儀舟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王惠卿道,“他傷勢曾被治愈過,放過消息是為了讓曾經醫治過他的人知曉他的身份,再次出現,不管是為财為權。”
“兇手也能想到這一點。倘若太子不治而亡,正和他意,可一旦那個能治愈他傷勢的人出現,兇手一定會想法設法接近,除掉太子和那個大夫。”
王惠卿抓着謝儀舟雙肩,厲聲問道:“你是第幾個?”
謝儀舟依稀明白了她的意思。
第一個能救太子的人是絕對無害的,也就是宋黎杉,後面出現的,都有可能是為了阻止太子獲救和再次下手的叛賊。
昨日謝儀舟見了宋黎杉一面,被她算計,在江景之面前丢了臉。
回去與林喬說了,誰知林喬說羅啟明更慘,因為是落魄醫戶,被宋黎杉嘲諷過醫術、誣陷過偷竊……羅啟明總悶在房中,就是為了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