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沐靈忱耳畔,他看着那些越發深重的紅絲,不再猶豫,順從着褚寂施壓的力道緩緩跪下。
“嗯……”
驚呼聲悶聲墜入刺骨的冰面,似有水面漫過脖頸,絲絲涼意斂盡沐靈忱的體溫,觸不到的海底似乎向他探出無數海草藤身,想要将他迎面掀翻。
那熟悉的感覺再次随着枝蔓席卷進沐靈忱的意識。
一摧便折的身軀承受不住這股如狂風疾馳而過的折磨,沐靈忱攔下向泥地中心延展的藤蔓,眼前的視線模糊一團,好不容易才抓到了褚寂衣角。
他求饒着,不耐的枝蔓變着花樣在他身上索取,讓他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
“那裡……真的……不可以了……呼……”
他不可能再扛下褚寂不帶憐惜地索取……
淚痕滑落,急劇起伏的胸膛緩了許久也未能從滅頂的痛感中走出。
“真的不行了……褚寂。”沐靈忱仰起頭,祈求着她的憐惜,卻倏地闖進了那通紅的眸色,仿佛墜入了一片沸騰的血海。
沐靈忱隻在那片血海中感受到了無端的恐懼。他還想再看清些,帶着溫度的掌心遮住了他探究的視線,作亂的藤蔓也終于停下了動作,讓他有了休息的空隙。
可随即,他又察覺了不對。
褚寂屏蔽了他的神識,那帶着熱意的掌心移開,他卻什麼也看不見。
她甚至剝奪了他的視覺。
“你……唔~”
唇.齒糾纏帶起一陣暖意,仿佛兩顆漫無目的的線草終于找到了同伴,糾.纏着上天入地,飄過火海雪山,最終落入天際,忘卻了來去的方向,隻知陷入那要命的交.纏。
沐靈忱失去了力氣,他靠在褚寂身上。盡管察覺到褚寂伏在他身後,将他的脆弱盡收眼底。
可他仍舊貪戀褚寂的溫暖,思緒隻顧地跟着她的唇畔遊走,忘記了求饒。
他真的好喜歡……擁有體溫的褚寂。
仿佛隻有這樣,他才會真的确認褚寂會一直陪着他,而不是像個随時會消散的鬼魅。
褚寂盯着他迷離的眼眸出神,指尖撇去他唇邊溢出的銀線,不知在思考着什麼。樹身内瘋狂遊動的藤身揭示着她煩躁的思緒,似有陣陣低語徘徊在耳側,讓她掐滅所有令她煩躁的根源。
很吵……
似乎隻有靠近懷中的熱源,亦或是吞下他的每寸肌.膚,那股熱意才會消停下來。
很冷……
又很難過……
她看着滴落在沐靈忱鼻尖的水珠,似是終于意識到了那帶着閃光的圓珠出自她的眼眸,也終于意識到了不同于往日的心間刺痛。
不是靈力虧損帶來的刺痛,而是失而複得帶來的心傷。
這種陣痛,她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體會到了……
談守和高志遠死時,她未曾感到片刻心傷,轉頭便紮進了散亂的局勢。魔界攻入天界時,她身後的人影少了大半,她也未曾落淚,隻知道不能讓那些消散的身影同她一樣落得同一個下場。
可在一切塵埃落定的今時,遲來的陣痛似要在她冰冷的心間鑽出一個個深不見底的血洞,讓她為食言付出應有的代價。
昔日的容顔浮現在眼前,卻沾滿了血水與污泥,怎麼也擦不幹淨。熟悉的笑容散去,似乎隻剩下揮之不去的怨恨。
她們在恨我嗎?
深眸似乎陷入泥潭,将眼前的一切染成血色,不知何時,滴落的水珠變成了鮮紅的血水,又被四竄的魔氣卷去。
這一切,沐靈忱一無所知……
“疼……”
收縮的藤身在沐靈忱身上擦出道道血痕,他察覺到藤紋的不安和煩躁,随即便将唇邊的指尖卷進唇.腔,像藤蔓安撫他那般舔.舐起來,試圖消解她的躁動。
若是再次将情絲抽出……
與許久之前相同的念想才浮出水面,便又被沐靈忱打斷。
閃爍的銀絲垂.涎.欲.滴,堪堪挂在他唇邊,想要退出溫室的指尖被牙尖卡住,被迫卷入新一輪的讨好。
褚寂眸色漸暗,不再去關注那些擾人的雜音。
沐靈忱悶哼一聲,随即便被指尖深鑿喉腔的攻勢嗆到,這才吐出一口污濁,空洞得眸底似是染上了絲怨言,在訴說着她的粗暴。
暴動的魔力被他埋怨又迫不及待繼續貼上前的行為安撫,逐漸消停下來。褚寂眸深如淵,在沐靈忱紅腫的玉體上打量片刻,記憶又有些錯亂。
思索了許久,迷茫的思緒再次清明起來,藤蔓得到許可,急不可待地纏上玉體。
這是場歡愉又痛苦的折磨,沐靈忱在無邊的黑暗中陷入了停不下的浪潮。
“……還沒……好嗎?”
“啊~不要了……我有點疼。”
盡管他什麼也看不到,卻能猜出他的下身必定紅腫的厲害,僅是枝蔓劃過肌膚便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不急,我們還有時間。”褚寂眸中的潮.紅未退,抱住他還未緩過神來的身軀,将他放入了帷幔後的石床,唇畔輕點着他敏.感的肌膚,指腹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紅痕,看起來十分觸目驚心。
沐靈忱數不清這是第幾次飲下那股甜膩的清流。
每當他認為褚寂終于要放過他時,他又被褚寂調換了位置,以承受她無盡的汲取,沐靈忱的身體十分興奮,精神卻已經疲憊,他緩緩合上了眼眸,在浪潮的拍打下睡得十分安穩,隻是時不時被激起一道悶哼,晃動的身軀不時抽.搐片刻,回應着腰腹的痙.攣。
褚寂卻沒發現他的倦意,發紅的眼眶似要吞沒眼前的一切,耳畔仍舊回響着那些不堪的記憶回響。
“我們引開那些人,你帶着小咎先走,到壤城去,我們在那裡會和。”
“你一定要保護好他。”
“豐娘我天不怕地不怕,隻怕失去最愛之人,多謝你将尋绛草讓給我,若有機會,我必以命相謝,絕不推脫。”
“這是我在城連秘境發現的靈物,聽說是療傷的聖草,你不是受傷了嘛,你用這個煉藥,必定有奇效。它好像叫什麼尋什麼草,我沒記住它的名字。”
“原來天道也有私心,哈哈哈哈哈……我鶴思群無愧于天地,為何會落得如此地步,我不服!”
“活着……隻要還活着……一切都會變好……”
“寂姐姐,如果我毀了紅海的制約,你是不是就可以陪我玩了?”
“你為何要騙我,你說過會娶我的,我難道沒有那些低賤的妖魔重要嗎?”
“褚寂!我感受不到談守和高志遠的氣息了!”
“求你救救她,褚寂,你一定可以救她的,你會找到辦法的,對嗎?”
褚寂仿佛又看到了那片血海,涼意席卷胸腔的同時帶起無法遏制的怒意,恨不得掀翻了眼前的血色天地,卻忽略了她如今身在心室,又怎會見到昔日的血海。
絕望的低語似乎沁入心脾,在她每寸血肉間刻滿仇恨,躁動的血液隻想抽幹那些礙事之人的骨髓,救下千萬年前消散的身影。
她這樣想着,身後的藤身帶着殺意卷上眼前天兵的脖頸,就要捏碎那人的骨髓,亦或是抽幹“她”的生機。
“嗡——”
她的殺意似乎打入了一道水面,激起一道波紋,水紋擴展,卻發出了一道屬于銅器的铮鳴。
熟悉的鳴響喚醒了褚寂,一道刺眼的白光打散了眼前的血色。
褚寂回過神來,卻發現眼前的天兵變成了沐靈忱,藤蔓在他脖頸收縮,可他卻未掙紮,仿佛昏死了般安靜。
她的呼吸停滞了片刻,藤蔓瞬間消散放開了沐靈忱。
褚寂顫抖着去探沐靈忱的呼吸,忘記了她還有靈力的事實,直到感受到沐靈忱平穩的呼吸後才顧得上驚起一陣冷汗。
“沒事了沒事了……”她喃喃自語,不知是在安慰着哪顆顫抖的心。
“嗯~”沐靈忱被她的懷抱壓到,不滿地翻了個身,睫毛微擡,卻未能抵抗過沉重的眼皮,沉沉睡去的同時還不忘求饒。“我好累啊……放了我吧……”
“睡吧。”褚寂放下心來,看向那道白光的來源。
“铮——”
帶有裂痕的鏡面恢複了平靜,照出褚寂猙獰的側臉。
她将昆侖鏡封在樹身,卻未曾想到昆侖鏡會為了護主主動現身。
蓋去沐靈忱因寒意不滿的身軀,褚寂取下漂浮空中的銅鏡,踏出了層疊的帷幔。
她撫上側臉的紅色絲線,看着它們詭異般的消散,仿佛方才的蠕動都是幻覺。
“你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