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他的銀面具啐了口血沫。鑽心咒擊中肋骨的刹那,腦海中閃過卡爾文在圖書館畫星軌圖的側臉。那支永遠工整的羽毛筆,此刻是否正在拉文克勞塔樓書寫某個失蹤同學的訃告?
疼痛突然終止。不是他們大發慈悲,而是所有食死徒像提線木偶般僵住。空氣凝結成膠質,連月光都屏住呼吸。石砌地面滲出冰霜,沿着我的血迹蜿蜒成蛇形軌迹。
“我聞到熟悉的味道。”那個比攝魂怪之吻更寒冷的聲音在耳後響起。枯枝般的手指撫過我我眉眼,刺痛感仿佛有蜘蛛在吮吸骨髓,“瓦倫斯家的男孩...我還記得你父親在他年輕的時候殺了我的一位得力下屬…”
腐臭的呼吸噴在耳廓,我死死咬住下唇。教堂殘破的十字架在他身後投下長影,月光将他的輪廓扭曲成非人的異形。袍角掠過地面的碎玻璃,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刮擦聲。
“多麼動人的英雄戲碼。”魔杖尖挑起我脫臼的下巴,強迫我直視那雙爬蟲類的瞳孔,“你以為自己在守護什麼?麻瓜?友情?還是鄧布利多可笑的童話?”
記憶突然不受控地翻湧。九歲生日那天,鄰居家孩子将我推進鬼屋後,我看到了一位眼球突出舌頭發紫的上吊先生;去年聖誕夜洛爾坎帶我穿越翻倒巷時,暗巷裡麻瓜孩童凍僵的屍體;還有西裡斯鎖骨下被折磨的皮開肉綻的紋身——此刻正與我眼前的烙印共鳴般灼燒。
“跪下。”輕飄飄的兩個字重若千鈞。我的膝蓋骨發出碎裂聲,不知是咒語還是純粹的威壓。碎石嵌入皮肉的疼痛突然喚醒在禮堂的畫面:查爾斯偷來的覆盆子餡餅,艾塔預言羽毛筆寫下的“自由是勇氣的催化劑”,馬琳的紅發在爐火中躍動如旗……
我想回家。
我想我的家人,我後悔了,我不因該偷偷跑出來,媽媽…我知道錯了。
我想回家。
當綠光掠過眼角時,我錯覺看到鄧布利多的鳳凰在穹頂盤旋。但那不過是彩窗殘片的反光。伏地魔蒼白的手指插入我的發間,像父親撫摸我那樣溫柔,說出的卻是:“歡迎回家,小瓦倫斯。”
幻影移形的擠壓感中,最後映入視網膜的是阿倫吉他上的熒光繃帶,在百米外的廢墟中明明滅滅如垂死螢火。我們消失的刹那,餐廳高樓轟然倒塌,驚起群鴉如灑向夜空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