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仍能嘗到那口沒咽下的龍蝦濃湯的腥甜。
告别阿倫後我來到一家溫馨的餐館來安慰打響的胃。刀叉懸在空中的瞬間,櫥窗外的暮色突然被綠光撕裂。玻璃碎片像慢動作舞蹈的鑽石雨,隔壁桌金發女孩的尖叫卡在喉嚨裡,化作血沫噴在我的餐巾上。左耳先于大腦識别出那個音節——阿瓦達索命咒的尾音總是帶着蛇類的嘶鳴。
身體比意識先動。抓住女孩手腕的刹那,魔杖從袖管滑入掌心的觸感冰涼。天花闆的吊燈砸在奶油焗龍蝦上,奶香混着石膏粉塵嗆進氣管。身後傳來磚石坍塌的轟鳴,我不用回頭就知道出口已成廢墟。
“閉眼!”我高聲大喊,女孩睫毛上的血珠随顫抖墜落。鐵甲咒在頭頂炸開煙花,咒語反彈擊碎了酒櫃,65年的赤霞珠像動脈血噴濺在米色牆紙。突然想起三年級魔藥課,西裡斯把狐媚子糞便染成紅酒色騙斯内普喝下——那天的夕陽也這麼紅。
女孩的小皮鞋卡在翻倒的餐桌下。我徒手去拽,木刺紮進掌心時竟感覺不到疼。二樓傳來嬰兒啼哭,食死徒的笑聲像鈍刀刮骨。有個戴銀面具的家夥出現在旋轉樓梯頂端,魔杖尖滴落的綠光在地毯燒出骷髅圖案。
“粉身碎骨!”咒語脫口而出的瞬間,樓梯化作萬千木刺。面具後的尖叫突然中斷,血腥味讓我胃部痙攣。這不像在霍格沃茨的模拟戰,沒有龐弗雷夫人端來鎮定藥水,隻有女孩指甲摳進我手腕的鈍痛。
後巷的冷風裹着垃圾腐臭拍在臉上時,我以為逃出生天了。直到看見巷口的陰影在月光下流動——那不是影子,是攝魂怪的鬥篷在貪婪翕張。懷中的女孩開始抽搐,記憶裡的冰淇淋車音樂與母親臨終的咳嗽聲在腦海轟鳴。
呼神護衛咒的光暈比想象中黯淡。鬃狼虛影勉強沖散黑霧時,我膝蓋重重磕在消防栓上。魔杖脫手的瞬間,瞥見巷尾垃圾箱後閃過阿倫的銀舌釘反光,他抱着斷弦的吉他,瞳孔裡映出我身後騰起的黑煙。
然後世界開始傾斜。
最先恢複的是嗅覺。腐肉、焦油與某種甜膩香料混雜的氣味,像斯拉格霍恩教授收藏的印度蛇毒。睜開眼時,月光正從殘缺的穹頂漏下,在青磚地面繪出扭曲的十字架圖案。這裡曾是教堂,此刻破碎的彩窗上還粘着半張唱詩班照片。
女孩不見了。隻留下了她的手臂,她的左手腕留有她發繩上的雛菊裝飾,染血的黃色花瓣在月光下像詛咒符号。我想起身,發現右腿以詭異的角度扭曲着,痛覺神經仿佛被施了遲鈍咒。
我崩潰的看着這一切,腦子裡不斷回現阿倫和那女孩兒絕望慘死的模樣,無聲的嘶啞着,眼眶仿佛早已幹涸掉不出半點淚花。
黑袍的窸窣聲從後牆傳來。三個銀面具,魔杖尖流淌的綠光在地面勾畫跳房子圖案。“英國崽子,”中間那個用魔杖挑起我的下巴,“要不要加入我們的跨國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