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能吸就行。
打火機第七次擦燃時,我終于點燃了那根皺巴巴的駱駝牌香煙。擦出火苗,我注意到梳妝鏡裡映出的人影:淩亂紅發垂在滲血的襯衫領口,嘴角還粘着幾根對方掙紮時扯斷的灰白頭發。我叼着煙,顫抖的手慢條斯理的整理亂糟糟的頭發。
我已經很久沒剪頭了,而原本隻有一點發尾的頭發已經超過了肩膀。帶着未幹涸血迹的手一點點的捋順,火星在貪婪的吞噬着煙草,氤氲出嗆人的白煙。尼古丁灌入肺葉的刺痛終于讓手指停止痙攣,煙灰落在屍體半睜的眼睑上,像一場微型雪崩。
我看着鏡子嘗試勾起盧修斯要求的得體微笑,嘴角傷口崩裂的血珠滑進唇縫,嘗起來像對角巷最廉價的銅鏽味啤酒。
我輕輕的吐出了一口煙。跪在血泊在男人身上尋找馬爾福要的東西,所在男人内襯的衣兜裡發現了一張薄薄的紙片。我看着沉默了半晌,兩指再一次顫巍着夾了出來。帶着一張女孩兒的照片,五歲左右,眼睛和這個男人一樣泛着病态的灰。煙灰落在她微笑的唇角,像落下一顆淚痣。
…
“令人驚歎的初演。”盧修斯用蛇杖撥開屍體眼皮,月光照亮眼眶内那不甘的目光,“雖然處理手法像翻倒巷的屠夫。”他突然用杖尖捅進我腰側刀口,劇痛讓我咬斷了濾嘴。
該死的馬爾福,我會把他引以為傲的頭發全部拔光!讓他變成一隻秃毛孔雀!!
納西莎出現在門廊陰影裡時,我正用清理一新處理地毯上的腸衣碎屑和血迹,她的珍珠項鍊反光刺進我虹膜,瞬間錯覺那是傲羅的魔咒光束。“該去敬酒了。”
她這麼淡淡一說。我卻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她和貝拉特裡克斯可真像。
馬爾福和他的未婚妻留了下來,我便匆匆離開。
這是七年級開學了的第一個月,我希望我的朋友們挂念着我,但也别太惦記了。我和父母還保持着一周一寄信的規矩,這是伏地魔準許的,我不敢擅自回家,盡管他沒有約束我的自由,但沒由來的恐慌讓我不敢往格拉斯哥半步。
我想家了。
這是我無數次這麼想。
窗外的月光透過血掌印斑駁的玻璃,在黑檀木地闆上流淌成一條蜿蜒的暗河。宴會廳隐約飄來華爾茲旋律,有個聲音在腦海深處尖叫,但我知道明天太陽升起時,這個聲音會和其他碎掉的什麼東西一起,被埋進翻倒巷地下三英尺的凍土裡。
我不知道這樣的生活還要我持續多久。唯一可以保證的就是,目前的我還不會死。
這是最不幸中的萬幸了吧。
我這樣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