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安小鎮逗留幾日,衆人回到亨利爾村莊。
中秋過後,天氣更冷了。
淩晨,不到七點,冷露與寒風一并襲來。
“布耶爾來信了。”瑪爾巴斯套上皮革馬甲,打了個哈欠,“估計是查出什麼東西了。”
拉斐爾喝着熱茶,“他說什麼了?”
瑪爾巴斯抖開信件,“我看看哈。”
幾天過去,布耶爾一直在魔界調查,幾乎摸清了不同勢力的陣營,效率極高。
如今魔王被架空了,高階惡魔争先恐後,想要成為新的主宰,亂象叢生。
哪怕有些高階惡魔想要擁護魔王,也很難行動,力量懸殊太大了,何況還有許多惡魔是中間派。
瑪爾巴斯歎氣,與拉斐爾講着魔界中事。
柴譽喝着小米粥,偶爾聽上幾句。
他對神魔之事不感興趣,此事與他無關,不聽也罷。
“哎。”瑪爾巴斯放下信件,喝了口熱牛奶,“明天是不是開賽的日子?”
小老頭點頭道:“嗯,明天下午六點。”
瑪爾巴斯若有所思,看向柴譽,“這麼快啊,我給你的反傷盾,能帶進去嗎?”
“不能。”小老頭啃着肉排,“這屬于是外挂,會扣分的。”
瑪爾巴斯有些失望,“啊,怎麼這樣。”
小老頭揮揮手,“哎呀,不用反傷盾,照樣過,我說的,相信我。”
柴譽說:“别把我奶死了。”
小老頭啊了一聲,“啥呀?”
“沒什麼。”柴譽放下面包,“說着玩兒的。”
小老頭嘎吱嘎吱地咬着脆骨,“實話。”
柴譽懶得理他的實話。
他對自己的實力,有着最起碼的自我認知。
B級比賽什麼的,能過就行,他沒有太大的追求。
餐桌前,小老頭将剝好的核桃遞到柴譽的手中,瑪爾巴斯叩了叩桌面,說:“這屆魔王太軟弱了,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就撐不住了,哎。”
拉斐爾晃着杯中滾燙的茶水,“愚人,是半魔吧?”
瑪爾巴斯應聲道:“嗯,他是惡魔與精靈的孩子。”
愚人,也就是當今魔王,優柔寡斷,精靈的至善與惡魔的純惡,在他的身上展現得淋漓盡緻。
他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魔力很強,愛好和平,而且和神界關系不錯。
“那也沒辦法啊。”拉斐爾啜着熱紅茶,“因為他的出現,難得有了幾年安甯,就算他再懦弱,也得出面管理。如果再打起來,局勢将會十分緊張。别說魔界了,神界也不想打。”
瑪爾巴斯是主和派,聞言點頭道:“确實。”
“而且。”拉斐爾放下金絲瓷杯,“哈尼雅的回歸,烏萊的蘇醒,都彰顯了神界的力量,遠比魔界要更強大。”
瑪爾巴斯幽歎一聲,“是啊,魔界完全沒有勝算可言。”
圍聽對話的小老頭擡起頭來,問:“那你們要走嗎?”
在座幾人,瑪爾巴斯和拉斐爾的身份最為特殊,惡魔與神女,水火不容,又奇異的相同。
與人類相比,她們距離神魔之事更近一些。
拉斐爾輕輕搖頭,“不走,再等等。”
瑪爾巴斯問:“你要報告神界嗎?”
拉斐爾說:“嗯,不得不說,女神十分關注此事。”
瑪爾巴斯再次歎氣,“行吧。”
拉斐爾向神界報告名單,布耶爾繼續追查,瑪爾巴斯負責殺戮,各司其職。
“哎。”小老頭撇着肉條,“我記得,拉斐爾才是擅長治愈的吧?為什麼你會毒氣啊?”
拉斐爾看了一眼瑪爾巴斯,緩聲解釋道:“一時之間,很難說清楚,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小老頭嘟囔道:“好哦。”
吃完早飯,簡單收拾農田壟上的農作器具,幾人準備前往海利小鎮。
瑪爾巴斯翻着已經做完的委托單,摸摸下巴,提議道:“需不需要改個隊名啊?”
柴譽問:“你想叫什麼名字?”
瑪爾巴斯正色嚴肅道:“瑪爾巴斯大人的忠實擁趸們。”
拉斐爾踢了她一腳,“閉嘴吧你。”
瑪爾巴斯委屈巴巴道:“哦。”
不過,說句實話,組隊組了幾個月,連個隊名都沒有,這團魂未免也太差了。
瑪爾巴斯神神叨叨地說道:“等着吧,我一定要起個像樣兒的隊名。”
柴譽順從道:“嗯,起吧。”
窗台上,喜之郎轉過身子,眼睛亮晶晶的,“你要取隊名嗎?”
“對啊。”瑪爾巴斯放下委托單,“你想叫什麼名字?”
喜之郎揚起下巴,驕傲地挺起胸脯,“喜之郎大人的追求者們!”
拉斐爾伸手把它撥到地上,“你也閉上嘴吧。”
喜之郎摸着腦袋,“哦。”
事實證明,取隊名确實是個有操作的行為,瑪爾巴斯翻來覆去想了十幾個,拉斐爾都不同意,所以開了車廂廂門,開始分發罐罐。
柴譽看着堆積如山的罐罐,說:“錢已經夠多了。”
金币堆滿了兩個高立櫃,被上了六道鎖,還設了門禁與陣法,可以說是密不透風,夠他們生活好久了。
瑪爾巴斯搖搖頭,話語有些落寞,“我最近看中了一條紅寶石項鍊,售價一百二十枚金币。”
這個價格,哪怕敗家如她,都會不由自主地冷嘶一口氣,差點望而卻步。
所以還是接着開罐罐吧,洗刷一些罪惡感。
柴譽沒話說了,“那你開吧。”
用金子換寶石,也算是獨屬于異世界的優秀匹配機制了。
“不用擔心,我開得并不多。”瑪爾巴斯熟練撕開罐頭,将肉泥甩到盤子上,“等我開完,拉斐爾還得開呢。”
拉斐爾神情淡雅地吃着雙皮奶,“要開你自己開,别想拉我下水。”
瑪爾巴斯呵呵一聲,“女人。”
拉斐爾踢着她的後腰,“好好開罐,别多嘴。”
瑪爾巴斯被她踢得一趔趄,轉身控訴道:“柴譽!你能不能管管她!”
柴譽摸着長毛白貓的腦袋與尾巴,聞言擡眼道:“我管不着,你自求多福吧。”
腿上,瑟爾親昵地蹭着他的手指,軟軟地叫了一聲:“喵——”
瑪爾巴斯指指點點,“玩貓喪志。”
柴譽依舊順從道:“嗯,你說得對。”
“喵嗚。”瑟爾躺在他的手心裡,露出軟乎乎毛茸茸的肚皮,眯起雙眼,很是舒服,喉嚨裡發出細小的呼噜聲。
柴譽揉揉他的肚子,扶起瑟爾軟若無骨的身體,将他抱到懷裡。
喜之郎幽幽地看着他倆,冷飕飕地說道:“主人,你變了。”
柴譽問:“哪裡變了?”
喜之郎跳到柴譽的肩膀上,用冷冰冰的頭頂拱着他的脖子,認真貼貼,真誠笑道:“現在好啦。”
柴譽撓着瑟爾的下巴,沒再理它。
馬車行駛到一片空地邊上,停住了。
瑪爾巴斯将盤子擺在小溪前方,等着動物的到來,拉斐爾坐在樹蔭處,逗弄着小翠鳥。
小老頭閑得沒事兒幹,索性和柴譽一起備菜。
柴譽将兩條鲳魚放到盤子中,遞給小老頭,“放進蒸籠裡吧。”
小老頭點頭道:“好嘞。”
柴譽切了兩棵小油菜,放在瑟爾的面前,點點他的鼻子,“吃吧。”
瑟爾舔舔他的手指,“喵。”
柴譽垂頭,繼續備菜。
回到亨利爾村莊後,某隻神獸死性不改,天天晚上跑到他的床上搞東搞西。
昨晚整得太狠了,在柴譽不允許且不同意的情況下,仗着蠻力,帶着他的手、胡作非為,身體各處基本上都被玩遍了。
爽完以後,可能是覺得玩得太過分了吧,十分幹淨利落地變回了貓,躺在柴譽的腿上瘋狂撒嬌,企圖萌混過關。
柴譽拿他沒辦法,便任他去了。
畢竟某人都變成貓了,他總不能拽着一隻長毛白貓講道理吧。
做完了飯,小老頭支起餐桌,盛了一碗絲瓜雞蛋湯,忽然聽見瑪爾巴斯的聲音,說道:“嗯?布耶爾又來信了。”
拉斐爾轉頭看向她,“說了什麼?”
瑪爾巴斯抖開信件,一目十行匆匆掠過,神色有些凝重,“薩米基納離開魔界了。”
拉斐爾一愣,“那個高階惡魔?”
“嗯。”瑪爾巴斯說,“他與弗加洛和拜帕的關系不錯,那兩人的死訊早就傳回了魔界,估計是來替他們尋仇的吧。”
高階惡魔想要推倒魔王,隻有寥寥數人真正付諸行動,弗加洛是第一個,拜帕是第二個,布提斯是第三個,薩米基納則是第四個。
弗加洛和拜帕魔力尚可,能夠輕易解決,薩米基納就不一樣了,他可是魔界裡出了名的為人惡劣。
擅長入夢殺人,一旦落敗,就會死在夢中,永生不醒。
瑪爾巴斯有些疑慮,“小心一些,他不是善茬兒。”
拉斐爾看着信件,歎了口氣,“夢啊。”
吃完午飯,她窩在陰涼的樹蔭底下,待了半個小時,直到休息完畢,才起身回到馬車上。
坐在馬車裡,拉斐爾将懷中的東西分發給各人,說:“這是捕夢網,可以避免入夢。”
瑪爾巴斯打量着小小的捕夢網,收進懷中。
柴譽看着捕夢網,有些出神。
喜之郎頂着捕夢網,問:“有了它,我們就不會做夢了嗎?”
拉斐爾點頭說道:“嗯,很有用。”
她拿出一隻稍大的捕夢網,遞給柴譽,警告道:“你最好不要有歪心思,哪怕你刻意入夢、想死,瑪爾巴斯也會把你救回來的。”
“……”柴譽接過捕夢網,“哦。”
無法死亡,遺憾離場。
瑪爾巴斯倚着馬車車窗,給布耶爾回着信,語氣輕松,“不用擔心,可能你還沒死呢,他就先死了。”
拉斐爾笑了一聲,看向瑪爾巴斯手中巨長無比的信,問:“你在寫什麼?”
“丹塔利安。”瑪爾巴斯沒有擡頭,“霍爾特不是說他的學生叫巴倫嘛,身體特征與丹塔利安都差不多,正好一起問了。”
雖然丹塔利安是守序善良,但惡魔擅長僞裝,究竟真實為人如何,尚且無法定論。
而且聽凱倫的描述,巴倫與小老頭的關系,應該還不錯。
被學生背叛了,滋味應當是很不好受。
早日徹查,早些放心。
瑪爾巴斯将信折了三疊,招來蝙蝠,讓它帶回了魔界,“應該很快就能出結果了。”
如果丹塔利安真是巴倫,恐怕他們的敵人又要多了一個。
想到這裡,瑪爾巴斯眉頭輕皺。
她記得,丹塔利安,也不是好惹的東西。
馬車行駛在鄉間小道上,晃了許久,終于抵達海利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