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明瑤繼續漫不經心地彈起一曲小調來，聽着似是南方的曲調。

“公主别怪老奴多嘴，秋分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心思，實在不适合留在公主身邊，還是早早打發出去的好。”

“如此心思？”曲明瑤笑了，指尖繼續飛速撥動着琵琶弦。

“有這心思未必是壞事，既然她喜歡，那本公主成全她就是了。”

“舉國朝貢要開始了吧？”曲明瑤撥下最後一個音，将琵琶随手擺在琴架上。

“叫秋分去正殿等我。”曲明瑤起身。

秋分到正殿時曲明瑤還在更衣，見屋裡隻有自己一人，秋分便收起了憨厚單純的神情，随意地打量起屋中的陳設來。

“啧……民間長大又如何，一翻身就成了公主，我怎麼就沒這個好運道？”秋分鄙夷道。

秋分在銅鏡前欣賞起自己的臉來，她一直以自己的容貌為榮，想靠這幅好皮囊給自己謀個前程，今日她幫曲明瑤去膳房取早膳時碰巧撞上了正要去金銮殿的蘇遠山，蘇遠山溫潤如玉，面相也極好，又得宣景帝看重，最重要的是他身邊如今隻有一位夫人。

秋分知道自己的出身，因此她并不打算謀個正室之位，向蘇遠山有前途的青年才俊，她隻要能做個貴妾便夠了，秋分想得簡單，穆雅珺是将門之女，身份尊貴卻定不如自己懂得如何讨蘇遠山的歡心，等自己得了蘇遠山的心，是妻是妾又有何異？

可惜蘇遠山竟拒絕了她！

“沒眼光！”秋分狠狠地剜了一眼鏡中的自己，仿佛能透過銅鏡看見蘇遠山客氣又疏離地眼神。

“本公主的姑夫是沒什麼眼光，辜負你的苦心了。”

曲明瑤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秋分身後，将秋分的一舉一動皆看在了眼裡。秋分吓了一跳，慌忙跪下。

“奴婢不知公主在說什麼，方才隻是見公主的銅鏡髒了，想擦幹淨。”秋分口不擇言地解釋着。

“無妨，坐吧。”曲明瑤也不揭穿她，徑自坐在了榻上。

秋分雖心驚，但也不敢違逆曲明瑤的話，小心翼翼地坐在木椅上。

曲明瑤上下打量了秋分一翻，宮女都是統一的服飾，可秋分卻自己配了流蘇纓絡，發間還插着一隻成色不錯的玉簪，身上散發着若隐若現的香粉味。

是有些心機的，隻是還太單純，秋分的心思還是太明顯了。

“秋分，你是這清芷宮中，模樣最好的丫頭了吧，”曲明瑤笑着問。

秋分雖不知曲明瑤想做什麼，聽了這話還是忍不住的喜悅，忙道：“哪有？是公主看重奴婢罷了。”

曲明瑤溫和又帶着些蠱惑道：“你這般好的相貌，在宮中做一輩子苦役豈不可惜？本公主在與外祖家相認前曾在樂舟坊做過琴師，與那邊的媽媽有幾分交情，不如将你送去那裡，潛心磨練技藝，等到九月舉國朝貢之時，各家青年才俊都會過來，你跟随樂舟坊去侍候，也算給自己謀個前程。”

果然，秋分聽到舉國朝貢眼睛立即亮了起來，立馬跪下身對曲明瑤行了個大禮“公主大恩，秋分無以為報。”

“隻是，前路險阻，一個不小心便是萬劫不複，便是這樣，秋分你也願意嗎？”

“奴婢願意，若奴婢能謀得前程，今後定為公主效犬馬之勞。”

“想好便跟菩提去吧，本公主也算提醒過你，往後的路，你自己走。”曲明瑤道。

秋分又行了個大禮，然後便喜滋滋地去收拾東西出宮了。

曲明瑤緩緩勾起嘴角，這一世，沒有自己，金未晚應當很快便會嫁進柳家，柳文修溫文爾雅，想必也會得秋分喜歡，這兩人日後，不知會擦出怎樣的火花。

金未晚，這是本公主送你的第一個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