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扯下裙邊一點布遮住臉,踹了門拿起石頭用力地往李铮的後脖一砸。
咚!
李铮眼皮一翻,暈過去了。
畫意将衣服使勁往自己身上攏,滿面淚痕,哭腔很濃,問雲初道:“你是誰?”
雲初:“看不明白嗎?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衣裙布料柔軟,雲初說此話時,臉上蒙的布便滑落下來。
一張明媚肆意的臉便展現在畫意面前。
畫意捂住自己的嘴:“你,你是在城門口的那位女子。”
“記性不錯。”
“你來這裡做什麼?”
畫意扶着一旁的樹站起來,小心地看着雲初,仍沒有放松警惕。
雲初:“我是來幫你家小姐的。”
*
畫意帶雲初去了林母的院子。
“姑娘,我家小姐很聰明,你是蒙騙不了她的,如果你想與我家小姐合作,還請如實相告。”畫意好心好意道。
“還有——”
畫意低着頭,左手捏緊右手的食指,唇色發白,說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被李公子……”
畫意拉住雲初的手,懇求道:“總之,我求你,你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行不行?若是被别人知道,我怕是隻能嫁給他,或者一死了之。”
雲初看着畫意。
她眼底還泛着淚花,衣領還有着褶皺,皮膚上殘留着猙獰的抓痕。
明明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
最後卻是她承擔的代價。
“好。”
雲初答應下來,畫意肉眼可見地松懈下來。
屋内,衆人忙成了一鍋粥,歡宜眼睛紅得厲害,嗓子也哭啞了。
郎中道:“老夫也不知夫人為何到現在都沒醒,許是老夫醫術有限,還是另請高明啊。”
說罷,郎中往林母的方向看了一眼,心生疑惑。
奇怪,明明脈象很平穩,為何就是沒醒呢。
“來人,送郎中出去。”歡宜保持着最後的得體,對一旁的許士林說道,“兄長,我們得另尋郎中。”
許士林坐在金絲楠木椅上,身上是還未來得及脫掉的官服。
他沉聲道:“歡宜,今日你為何要與娘起争執?”
歡宜強撐着解釋:“是表哥,他品行不端,我便與他争執了幾句,娘幫着表哥說話,我一時氣惱,便與娘……吵了幾句。”
“你難道不知,娘年輕時為了我們兄妹倆操勞過度,如今身子不好,你就不能讓着娘嗎?表哥品行不端又如何,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可嗎?”
“我如何當那睜眼瞎,你可知表哥他不僅偷了先生給我的湖筆,更是……”
歡宜話未說完,一個巴掌便甩在了她臉上。
不分青紅皂白的,火辣辣的,帶着惱羞成怒的巴掌。
她呆在原地。
許士林指着歡宜的鼻子罵道:“我就知道,你還是惦記這個身份,你放不下!許歡宜,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我與娘為了這個家操碎了心,你當年隻是讀了幾年書,替我去科考而已,你一直插手官府的事,我就知道你還是肖想我的身份,我告訴你,不可能,做夢去吧!”
歡宜的眼淚奪眶而出,她字字泣血:“當初,你科考履次不過,是你與娘跪在我面前,求我去科考的。”
若不是不忍年邁的娘跪在她這個女兒面前,她才不會冒着欺君的風險去科考。
“我自十二歲開始,寒窗苦讀,無論是白日還是黑夜我都不舍得睡覺,冬日裡,家裡的糊窗的紙根本就抵不住那寒風,我的十根手指凍得彎不下去還要日日苦背。”
“去科考時,我日日睡不安穩,夜夜夢魇,生怕誰發現了我的身份,要咱們全家的命!”
“兄長,你說我貪圖你的身份,可你的身份本是我掙出來的!”
許士林冷眼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妹哭成了淚人,心中毫無波瀾。
若不是這個妹妹還有點用處,他早就将她嫁出去了,哪還輪得到她在官府裡指手畫腳。
“便是你掙出來的又如何?如今不還得靠我在外周旋。我日日在外辛勞,你呢?”
許士林拍案而起,說道,“你好閑情雅緻啊,作什麼詩,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的什麼藏荷詩,咱們家的秘密差點敗露。”
歡宜想起傳的滿城風雨的那首藏荷,一時啞然。
好半天她才緩過來,道:“我隻不過是随意作了那首詩,不曾想讓他人對我心生好奇。”
“沒關系,歡宜。”許士林聲音放輕,如放了砒霜的糖,他道,“千事萬事,都有我在外替你扛着,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輔佐我,我做這一切都是咱們許家,你萬不可再如此頑劣任性,為咱們家添禍事了。”
歡宜此刻就像被鎖在迷霧裡的人,找不清方向。
她隻能順着家人的話,一步步走向深淵,道一聲:“好。”
“小姐,有位姑娘找您,說是可以醫治老夫人的病。”
畫意站在門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