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宜苦笑道:“傻丫頭,不說這個了,我們回……去吧。”
許家。
林母看着将晚的天色,對許士林擔憂道:“你妹妹怎麼還沒回來啊?”
“興許是貪玩吧。”許士林摸着食指關節,見歡宜許久不回來,心裡漸漸得意,看來馬公子得手了。
自家這妹妹,雖說性子倔強些,但是長得不錯,還是有些用處的。
林母還是不放心:“要不你去接一下歡宜吧,這麼晚還不回來,我怕有什麼事。”
話音剛落,婆子就來報小姐回來了。
許士林翹首以盼,自家那驕傲的妹妹如今該是怎麼個落魄樣?
歡宜走進來,不見半分狼狽,穿戴整齊,臉上不見半分慌張。
許士林頓時慌了神,這是怎麼回事?
林母怪嗔道:“你這孩子,以後不準在外面玩這麼久了,家裡人怪擔心的。”
歡宜聽聞此言,再見林母臉上除了擔憂外,再無異色,心裡稍感慰藉,道:“知道了。”
“哎,小姐,你出門時不是這身衣服啊。”婆子注意到這一異樣。
許士林揪着這個破綻馬上說道:“在外這麼久,衣服又換了,你是不是去會哪個野男人了?”
霎時間,全屋寂靜。
“兄長,此話怎講?”歡宜沉着一張臉,說道,“我隻不過是不小心弄髒了衣裙,才想着換身衣服,怎得到了兄長的嘴裡就成了污穢之事。”
“你兄長是男人,不懂女子的事。”林母找補道,“士林,你也是的,有你這麼說自家妹妹的嗎,傳出去歡宜還怎麼嫁人啊?”
歡宜靜靜地看着許士林,這個與她一母同胞的兄長,竟然相出這般蠢辦法來害她。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歡宜現在想質問他,怒斥他,可是不行,她不能打草驚蛇。
“娘,靜安寺挺靈的,改日您可以去拜一拜。”歡宜忽然開口道,“沒準神佛見您誠信,就能賜給您一個大胖孫子呢。”
“真的?”林母開心道,“那我還真的去拜拜啊,歡宜,您今日許了什麼願?”
歡宜盯着略顯心虛的許士林道:“阖家團圓,萬事無憂。”
*
雲初近幾日到處在山上,天不亮就跑出去,天黑才回來,誰都找不到。
隻有最近纏着和雲初誰的夭夭才略知一二。
“姐姐好像說,找一種東西,圓圓的,褐色的,畝産一二千斤的東西。”
是馬鈴薯,或者說是土豆。
雲初記不太清了,沈元策說這種東西有好幾種叫法。
沈元策曾說,土豆可煎炒油炸烤,很好吃又能果腹的一種東西。
不過整個大乾都找不出這種東西。
她曾央求沈元策将土豆畫給她看,不過也隻能看個大概。
糧食越來越少,雲初越來越心急,仗着自己母力極佳,半夜也沒回去,而是待在這裡繼續找。
雲初摸着幾近幹枯的樹木草叢,幾乎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是“土豆”的東西。
“唐灼華!”
“唐灼華!”
“沒死就說句話!”
是裴衍的聲音。
雲初疲累地靠在身後的樹上,扯着嗓子說道:“找我幹什麼?”
裴衍那身紅色雲紋錦袍已經被快被灰塵掩蓋了,他看見完好無損的雲初,黑着一張臉,說道:“怕你死。”
“這世上還有裴大人怕的事啊?”雲初甩了甩腿腳,躲過裴衍想要扶住她的手,沒事人似的說道,“走吧,回去。”
裴衍收回落空的手:“畢竟你可是身負美人心之人,若是被豺狼虎豹吃了,我去哪裡再尋一顆美人心?”
最近因為陳大人還活着的事情,雲初對裴衍态度好了不少,說話也溫和了許多:“我見大人如皎皎明月,世上再無如此美人,若我死了,大人可奉上自己的心。”
裴衍:“……”
裴衍:“巧言令色。”
雲初:“彼此彼此。”
到了山腳處,雲初能看見那條已經挖了一半的溝渠,她定住腳,似乎能看見潺潺流水,滋潤了幹裂的大地,生出青苗谷物,袅袅炊煙,再不見流離失所之人。
“在想什麼?”
“在想,這裡什麼時候能變成一處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是哪裡的典故?”
雲初收回了笑容,這是沈元策曾與她講過的典故,不屬于大乾,裴衍自然沒聽說過。
雲初胡編亂造:“我随口說的,你想,若是這裡的人都有閑心種滿桃花,不就說明生活富足了嗎?”
也不知裴衍信沒信,雲初裝作無所事事回去了。
隻是半夜,剛剛入睡,就聽到了敲門聲。
歡宜披着鬥篷,面色蒼白,顫抖着唇,說道:“唐姑娘,我需要你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