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走向雲初,肩膀微微塌下。
這一刻,他身上再不見那個笑面虎的氣勢,隻剩下個失意的少年。
“雲初,你還要我做什麼事?”
“你在,說什麼?”雲初立刻想否認,卻被裴衍接下來的話堵住嘴。
“你去見陳大人了,你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聽的一清二楚。”
裴衍為了保護陳闵的安全,在他家附近安排了暗衛,隻是平日裡離得遠,雲初才沒察覺。
裴衍想過,自己就當什麼也不知道好了,也許她能繼續待在自己身邊。
可她就像空中的一朵雲,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飄走了,他不可以,也不能讓她再一次随風而逝。
所以他必須問清楚,然後不惜一切代價留住她。
哪怕她想踩着自己登上皇位。
雲初知道自己瞞不過了,問道:“所以,這一次,你打算站在哪一邊?”
裴衍身不由己,可雲初想堵一次,若是赢了,他将會成為自己的得力助手。
裴衍見雲初眉眼清明,并無半點纏綿情意,便知自己輸的徹徹底底。
“我要殺長公主,若你能辦到,我就歸順你,我的下屬,我的盟友,我的全部,歸你所用。”裴衍說道。
雲初伸出手掌,眉眼彎彎:“成交。”
面前的少女笑起來明媚有朝氣,與記憶中的人重疊在一起,裴衍像多年前一樣,毫不猶豫地拍上手掌,帶着這些年的愛恨怨别,說道:”成交。”
*
與裴衍商量一晚上後,雲初這才清楚,原來這些年裴衍幹的壞事都是沈元策支使的。
裴衍隻不過是那把被迫殺人的刀。
三日後。
昭瑰坐在馬車裡,躺在軟金絲墊子上,侍女拿着白玉美人錘,小心翼翼地給昭瑰錘着退。
昭瑰翻看着書,馬車卻忽然颠了一下,侍女馬上反應過來墊在昭瑰下面,半點沒讓昭瑰受傷。
有風趕緊進馬車将昭瑰扶起來:“殿下,您沒事吧?”
“發生什麼事了?”昭瑰擺擺手讓有風扶着她下馬車。
面前車仰馬翻,炸的東西亂飛,不少下人也受了皮肉傷,隻不過昭瑰的馬車在後面,才逃過一劫。
有風捧着一點碎片,說道:“是炸藥。”
昭瑰撿起有風手心裡的碎片,照在太陽底下,仔細瞧着,嘴邊漾着兩個梨渦,說道:“這是陛下的東西。”
“陛下要您死?”
昭瑰把玩着碎片,說道:“他想我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風,你生氣了?”
有風眸中難掩暴戾之色,他說道:“一切想要害殿下的人,都是我的敵人。”
“那便派你去調查。”昭瑰轉身上了車,絲毫沒受影響,說道,“抓到了人,莫要一下子折磨死,要慢慢地審問。”
“是。”
*
“我不同意。”裴衍此刻臉陰沉的要命。
雲初說道:“總要有人去假扮成沈元策的人,不然怎麼讓長公主相信是沈元策要害她。”
裴衍眼底一片陰鹜:“她的手段,是連我都覺得膽寒的程度,淩遲處死都隻是她最仁慈的手段。”
雲初:“所以,就更不能讓其他人去了,若他們無法承受這皮肉之苦,說出真相怎麼辦。最保險的辦法就是我親自上,長公主沒見過我的臉,而我卻了解她,所以我去是最合适的。”
“而且,如你所說,這任務實在是殘忍,讓誰去都不公平,既然這件事是我提出來的,那該由我親自去完成。”
“為了大局,你該保護好你自己。”裴衍說道。
雲初:“什麼叫大局?一百個人的事叫大局,那一個人的事就不是大局了嗎?”
她不覺得誰就比誰該去送死,月棠不該,南竹也不該。
“便這樣說定了。”雲初敲定,“長公主身邊有個叫有風的侍衛很得力,他怕是快查到破廟那裡了,我得走了。”
不然人家找半天發現沒人,該多失望啊。
“雲初姐姐。”夭夭追出去,“你真的要去送死嗎?”
雲初:“才不是送死,你忘了,我會武功。”
與軍中那些酒囊飯袋不同,她是實打實的高手。
“我覺得還是挺危險的,就沒别的法子了?”夭夭是現代人,對于古代動不動喊打喊殺還是很恐懼的,“再說了,你不害怕嗎?”
“害怕,但是我一想到,若是我做的事成功了,我們大乾的以後的女子都可以如你一般讀書,上書塾,闖天地,我便覺得,我做的一切都值得。”雲初笑道。
夭夭嘟囔道:“其實,我們那個世界也沒你想的那麼好……”
“會變好的。”雲初語氣輕快,仿佛攜着無數人的希望,她看向天邊,道,“總會變好的。”
“走了。”
雲初如願被有風抓走,為了顯得真實些,她還特地掙紮了一下,将有風的胳膊劃了一道。
有風将雲初帶到昭瑰面前,說道:“殿下,人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