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瑰蹲下,好奇地看着雲初,說道:“身手不錯,居然能傷到有風。”
有風神色凝重:“陛下居然有這麼厲害的手下,但咱們卻一無所知。”
“自然。”昭瑰理所當然道,“他是千年狐狸成了精,幼時就能做個無辜狀騙過所有人,藏一兩個高手又算什麼。”
雲初默默贊同。
“殿下,我現在開始審?”
“不必,我親自審。”昭瑰說道。
有風遞給昭瑰一根帶刺的辮子,上面的倒刺上沾着鹽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也像在敲動着雲初的心。
她不是不害怕。
相反,她怕極了。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對命更加珍惜,如今雖然心裡暗自給自己鼓氣,但身體卻不自主地顫抖。
“好生秀氣的一張臉。”昭瑰撫過雲初的臉,笑道,“放心,我用刑時會避過你這張臉,不會傷到的,不然以後怎麼找小郎君啊?”
雲初狠狠地咬了口昭瑰的手,頓時嘴裡充斥着血腥味,直至有風拿卸掉她的下巴,她才松口。
雲初故作護主:“要殺要打随意,但不要妄想從我的嘴裡套出半句話!”
“還是個衷心之人。”昭瑰笑盈盈道,“倒是很對我的脾性。沈元策給了你什麼,本公主也可以給你。”
雲初:“陛下給的,是知遇之恩,你給不起。”
昭瑰摩挲着指中玉環,說道:“知遇之恩,無非是高官厚祿,衣錦還鄉,可他是不會讓女子做官的。”
“為……何?”
“因為他害怕。”昭瑰嘴邊笑意漸濃,“他怕女人毀了他得來不易的權利,是以,他殺了雲初,也想殺我。”
“可惜,這天下終歸會是我的天下,到時候我就讓人帶着他的骨灰,跪在下面看我的登基大典。”
昭瑰笑得癫狂,把雲初吓了一跳。
昭瑰一直不似尋常人,兒時的她倒是機敏可愛,可自從李家全部以身殉國後,她便有些讓人捉摸不透。
“啊!”
措不及防地,昭瑰一鞭子就抽到了雲初身上。
鞭子上的倒刺鑽進雲初的皮肉裡,再将她的血肉一起帶出來,鞭子上的鹽粒侵蝕着她裸露的白骨,每一刻都顯得那麼漫長痛苦。
昭瑰又一鞭子摔倒雲初身上:“說!你們還有什麼計劃!”
昭瑰又反複甩了十來鞭子,雲初咬着牙想,刺客這活真不是人幹的。
若真是讓淩三或者其他人來,也不知能不能挺過去。
綻開的皮肉忽然又疼又癢,雲初迷迷糊糊間,聽見一句“看看你的身體”。
雲初低頭,隻見黑色的密密麻麻地螞蟻爬到了自己身上,直接往皮肉内髒裡鑽。
“食人蟻。”
雲初認出來,這種螞蟻專吃人肉,甚至吃内髒。
雲初想時候差不多,便哆哆嗦嗦地招了:“殿下,我說,是陛下他……”
“想說了?晚了。”昭瑰說道,“我現在沒心情放了你,我現在就想看着你被折磨。”
昭瑰凝視着雲初,方才鞭打這個犯人時,看到她的神色,忽然間覺得看到了自己那位已經死去的皇嫂。
昭瑰不喜歡那個自以為是的皇嫂。
雲初總是一副向陽而生,永不放棄的模樣。
她簡直恨透了那個樣子。
雲初不知道昭瑰發什麼瘋,隻能暗自祈禱,假死藥趕緊發揮效用。
恍惚間,她又看到了爹娘。
上一次被殺死時,她也看到了爹娘。
巨浪拍爛了船帆,爹娘将她緊緊抱在懷裡,當船倒在海裡時,爹娘合力将她托舉起來,将她放在浮木上。
爹娘場面于大海裡,她的兒時也一同葬在那裡。
假死藥發揮效用,有風将她丢在林子裡,一捧黃土埋了她。
裴衍躲在暗處,手指幾乎将血肉剜出來,直至有風離開,他與月棠等人一齊出動。
暗夜中,樹葉落下,幾個身影急切地挖着地上的黃土。
當碰到那血肉裡,他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雲初身上已無半分好肉,血腥味充斥着鼻腔,她蒼白着一張臉,沒了呼吸。
若不是裴衍提早就知道雲初服下假死藥,他怕是會真的這是一具屍體。
月棠不由得擔心道:“公子……”
不怪她擔心,此刻的裴衍唇色慘敗,雙目猩紅,比起雲初,他更像個死人。
“無事,我們帶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