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裴衍依舊身體僵硬,不知該如何做。
“是有人在看着我們嗎?”雲初低聲道,“你有什麼計謀?”
“沒什麼。”
裴衍松了松手臂,戀戀不舍地放開雲初。
雲初左右看了看,見沒人,一拳砸到裴衍心口,說道:“吓死我了,我以為沈元策派人盯着我們呢。”
“對了,我方才想說,我見過那個舞姬,上次去買胡餅,我分給過她一塊。”
“再看她容貌,像是白國人,程慕青以前在白國,所以他們會不會認識?”
裴衍沉着聲音,說道:“不隻是認識,他們的關系遠比你想象的要複雜。”
“那個舞姬是從前的白國公主,乳名阿狸。”
雲初:“可,不是說白國皇族之人已經被沈元策殺完了嗎?”
當初,在沈元策還沒登基的時候,先皇便派人攻打白國,聽說程慕青還出了一份力。
“不錯,白狸是唯一活下來的人。”
夏風悶熱,帶不走憂愁煩悶。
雲初反應過來:“當初你去白國為質,是不是認識他們?”
“認識。”裴衍沒有隐瞞,“白國君主寬厚,并沒有對我多加為難,反而讓我成為公主與皇子的先生,對我多加優待。”
“那白狸算是你的弟子?她為人如何?”
“公主皇子之中,白狸最為聰慧,但也最為頑劣。”裴衍如實評價。
雲初沉默片刻,問道:“她要做什麼?”
方才見白狸,她在看到自己時沒有絲毫驚訝,要麼就是提前知道會見到自己,要麼就是此女極為厲害,能夠将自己的情緒藏的滴水不漏。
雲初去青樓,是沈元策都不曾察覺的事,白狸定也不會知道。
裴衍說道:“今日程慕青來找我,隻是讓我陪他去,我問他做什麼,他也隻是笑而不答,他們二人也許會看在往日舊友的面子上不對我做什麼,但也絕不會将他們的計劃透露給我。而我,也絕不會幫他們做傷害大乾的事。”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是為人臣子的本分。”雲初肯定道,“既如此,你為何要幫我?”
雲初想過,也許是因為情分,也許是他看不過去沈元策的暴行,也許是他恨沈家。
“大乾君主,如水上浮木,百姓便如水,是以君主成于百姓,敗于百姓,沈元策行事,隻為自己,絲毫不替百姓着想,我幫你,也是為了大乾。”裴衍道,“若可以,你能否隻殺沈元策?”
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就算沈元策必然退位,裴衍也不希望波及無辜的人。
雲初認真地看着裴衍,漆黑的眸子發亮,她道:“若是可以,我定不會傷害其他無辜的人。”
哪怕以身入局,萬死不辭。
*
宮宴。
城門外,穿着金钗玉錦的貴婦少女下車後,徒步走到城門口。
這是陛下登基以來第一次舉辦宮宴,說是邊關大捷,酬謝衆人。
但實際上,這不單單是酬謝宴。
有些有心的人家,早就将女兒打扮得體,等着沈元策賞識。
雲初作為身懷美人心之人,自然也要參加,隻是既不是名門貴女,也不是有功之人,空得個聖女的名頭,未免有些尴尬。
她穿着沈元策送來的衣裙,總覺得小了些,身手施展不開。
臨行之前,裴衍曾與她說,無論遇到何事,都可以找他。
雲初隻是笑笑,這皇宮,她比他要熟悉得多。
曾幾何時,沈元策的登基大典,她的封後儀式,她親手舉辦的女子官學。
都在這裡。
如今,倒像是前世的事了。
“你是哪家貴女?”有個藍衣姑娘湊過來,說道,“怎得沒有母親或者姊妹陪伴?”
雲初反問:“你也沒有,為何要問我?”
姑娘說道:“家中嫡母重病在床,嫡姐又瞧不起我,不願與我待在一起。”
她說的坦坦蕩蕩,倒是讓雲初感到震驚。
這京城中,哪家不是掏空中饋,也要維持外表的榮光。
人亦是如此,可這姑娘居然就這麼說出了自己的慘狀。
雲初看着姑娘,試探道:“你哥哥是……程慕青?”
“你怎麼知道?”
“你與你哥哥,長得很像。”
程娆和程慕青生的有三分像,尤其是眉眼處 ,簡直是一模一樣,都像他們的生父。
說到程慕青,程娆語氣歡快了些:“二哥對我很好,常給我買胭脂水粉,手镯頭面,也許是與他多親近了些,就長得像些了罷。”
“阿娆,你與誰站在一處?”程嬌語氣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