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沈元策還未宣布自己的身份,雲初便道:“春江縣令之女。”
程嬌等貴女不關注朝廷中事,自然也沒反應過來雲初是誰,隻蹙着眉道:“如今縣令之女也能來宮宴了?”
雲初沉默,她認識程嬌,從前與她說話就夾槍帶炮,不過也不是什麼惡人,嬌縱了些,不必理會。
“長姐,你别這樣。”程娆說道,“她遠道而來,也不容易。”
程嬌:“你這般傻,被什麼阿貓阿狗騙了也還替人數錢呢。還不快過來。”
程娆小跑到程嬌身邊,讨好地笑道:“長姐,我們走吧。”
臨走時,程娆還回頭朝雲初看了眼,以表安慰。
落座時,雲初特地看了眼對面的男席,程慕青并沒有帶白狸來。
如此重要的場合,她會不會刺殺沈元策?
雲初撐着胳膊,杵着下巴,實在是餓了,她嘗了口飯菜。
宮宴的吃食就是這樣,精緻美味,可惜有點少。
雲初兩三口就吃沒了。
一個宮女上前,又幫雲初換了一席飯菜 并提醒道:“若是不夠,您再吩咐奴婢 。”
雲初問道:“從前也可以添飯菜嗎?”
宮女笑道:“不是,隻是如今的皇後娘娘覺得宮内飯菜也許不夠吃,才吩咐奴婢們及時添飯菜。”
原來,婉兒這個皇後做的如此得體。
況且宮宴這件事交由她負責,看來婉兒日子過得不算艱難。
她從前最惦記的,便是這個生性柔弱的堂妹。
“你不去敬國公夫人酒嗎?”程娆恰好坐在雲初身邊,問道。
雲初擡眼看着被衆人擁簇着的雲二夫人,心中泛起酸澀。
她七歲便沒了父母,來到雲家,二叔母雖待她不算親厚,但也算盡心。
但沒想到,二叔母竟然給她日日送毒藥,殺了她。
縱然她可能有萬般無奈,雲初還是不能原諒。
心尖泛疼,眼中泛淚,雲初借着吃果子的間隙,平複了心情。
雲二夫人仗着自己皇後親母的身份,說話也帶了些傲慢,她瞥了眼那些想要将女兒送進宮裡的貴婦,說道:“做人最緊要的,便是不要去肖想自己不該要的,那些出身不高的人家偏生想着攀高枝,最終也隻會招笑,你們說是也不是啊?”
有些人聽明白雲二夫人話中意,臉都發青,但仍舊賠笑。
雲二夫人看着宮殿的富麗堂皇,頗有些得意,她沒有兒子又如何,她的女兒可是萬人之上的皇後。
不知為何,雲二夫人偏偏看到角落裡的女子。
她穿的既不素靜也不華麗,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在吃東西,隻是她拿筷子的樣子,微微抿起嘴的樣子,都讓雲二夫人不由得想起一個人。
此想法一出,她頓時坐不住了,說要去更衣,忙趕去雲婉的宮殿。
殿内,雲婉正在梳妝,胭脂水粉堪堪遮住眼下的烏青唇色的蒼白。
“也不知陛下怎麼想的,娘娘您如今壞了龍胎,身子不好,陛下還讓您操持這操持那。”侍女心疼道。
“此話不可再說了。”雲婉冷着一張臉,說道,“陛下做何事都是對的,我是中宮皇後,本該做這些的。”
“是。”
“婉兒,婉兒!”
聽見雲二夫人的聲音,雲婉起身去迎接,不由得怨道:“娘,你怎得如此慌慌張張的,這是皇宮,不是雲家。”
“為娘知道,知道。”雲二夫人喘口氣,像做賊似的左探右望,話堵在嗓子眼,進不去出不來。
雲婉疑惑:“娘?”
雲二夫人冷靜些,連擺手:“無事了無事了。”
那不可能。
人怎麼可能死而複生呢?
雲婉:“娘,你有事要與我說。”
從前她覺得雲二夫人嘴沒個把門的,如今見她這番模樣,倒希望雲二夫人趕緊說。
雲二夫人說道:“我今日在席上見到一個女子,她,她與雲初那個死丫頭有點像。”
“娘娘,娘娘,你怎麼了?”宮女連忙扶着雲婉。
雲婉顧不上自己的身子,拽着雲二夫人的手,說道:“娘,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見到阿姐了?”
“其實也不是,為娘就是覺得她一舉一動像極了雲初。”雲二夫人看着雲初長大,對她的習慣動作一清二楚,“不過雲初那丫頭不是早就死了嗎?應須是湊巧罷了。”
“我要去看看她!”雲婉剛走兩步,腹部就是一陣劇痛。
“婉兒,你這是怎麼了?血!這是怎麼回事?”龍胎未滿三月,雲二夫人還不知雲婉懷孕的事。
“奴婢這就去叫太醫!”
殿内慌亂,宮宴也遲遲未進行。
雲初算算時辰,婉兒和沈元策也該來了,剛想查探時,卻聽見雲婉血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