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望向太陽未落将落時,血色染紅天邊。
婉兒絕對不可以有事。
雲初大步走向雲婉的宮殿,微風吹過,衣擺微微飄起。
“皇後娘娘,你定要挺住啊。”
“好多血……”
“太醫,我家娘娘到底怎麼了?”
沈元策聽聞雲婉出事,趕過來時,見一盆盆血水端出來,濃烈的血腥味湧進鼻腔時,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命人熏香後,才道:“若救不回皇後,便是你們無能,以死謝罪罷。”
太醫戰戰兢兢道:“陛下,娘娘常年體弱,又受了刺激,現如今腹中的孩兒定是保不住了,隻能盡力保住……”
“什麼!孩子保不住了!”沈元策瞳孔猛地一縮,他眼神狠厲,道,“你先前與朕說,那是個女孩。”
太醫心中微微一松,幸好是個公主,也許自己還能保住命。
太醫:“陛下,您如此年輕,還有很多機會,皇子與公主總會有的。”
沈元策直接拿刀砍在太醫身上,厲聲道:“朕隻要公主!”
“不好了不好了,娘娘快不行了。”裡面的穩婆跑出來,手上都是血。
沈元策沒管雲婉,刀紮進太醫胸口,眼神淬了毒般:“朕隻要公主,隻要皇後腹中的公主。”
“陛下,臣實在是無能為力,公主已經……”
已經成了一灘血水了。
“民女可以救娘娘和公主。”
殿外,雲初被侍衛圍起來,她直直地立着,說道:“陛下,民女可以。”
沈元策打量着雲初,問道:“你是何人?膽敢闖入後宮?”
雲初:“聽聞娘娘血崩,民女會些醫術,也許可以救娘娘。”
“會些?”沈元策把玩着手裡的扳指,笑容陰邪,“唐灼華,你怎敢大言不慚地說你能救皇後?”
雲初:“民女不敢保證,興許是身懷美人心,民女相信定是有些氣運在身上的,興許能幫到娘娘,況且如今太醫已經沒有辦法了,不如讓民女一試。”
沈元策擡腳一步步走向雲初,繡着金龍的黑袍在此時極具有壓迫感,他道:“你的試,能救回公主嗎?”
雲初深知,若自己說不可以,怕是他不會讓自己進去了。
雲初握緊拳頭,擲地有聲:“民女可以。”
“好,朕就要讓你試!”沈元策額上青筋暴起,說道,“若你也不成,你,還有太醫,宮女通通給我去死,去給公主陪葬!”
“是。”
侍衛散開,雲初小跑進殿内。
屋内,血腥味混着哭聲,這裡不像是人人羨慕的皇後寝宮,倒像是陰曹鬼府。
“婉兒,你看看娘啊,别閉眼。”
“娘再也不說了,不說那個人了……”
雲二夫人哭得比任何人都要慘,若沒了雲婉,她的尊榮如何保住啊?
雲婉費力地睜開眼,方才喊疼都已經喊啞了,但是仍舊安慰着雲二夫人:“娘,莫哭。我早就……寫好了遺書,便在我的……匣子裡,你,你拿走給陛下看。”
雲婉這個時候,還在為雲二夫人和雲家打算。
她餘光瞥見雲初,嘴唇蒼白,苦笑道:“你是哪位醫女?臨死還要拉你下水,實是對不住。”
雲婉知道沈元策性子暴戾,定不會放過這些太醫。
可她實在是沒法保住他們了。
雲二夫人哭道:“死孩子,你現在想什麼太醫醫女,留着命活下來才是正事。”
“你莫說話了,保住體力,我不會讓你死。”雲初說道,“閻王叫你三更死,我會留你到五更。雲二夫人,請往旁邊讓讓。”
雲婉微怔,恍惚間,她感覺阿姐就在自己面前。
“是我要死了嗎?阿姐,你來接我了嗎?”雲婉此時虛弱至極,聲音小到隻有在她身邊的雲初能聽見,“阿姐,快将我接走吧,婉兒不想待在這裡,一刻也不想了,阿姐,我想你……”
雲初耳力不錯,将這些話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她手上施針速度不減,嘴唇微抿。
雲初趁着施針的間隙,道:“來人,拿紙拿筆,照方拿藥。”
那些太醫雖醫術高明,但卻男女有别不得近雲婉的身。
隻有雲初,自小與雲婉手足情深。
從雲初會醫術起,就日日給自娘胎裡就體弱的雲婉把脈,照看她的身體。
普天之下,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雲婉的身體。
藥熬好了,雲婉卻喝不下去。
雲初隻得親自喂她。
雲初從袖子裡拿出一方絹帕,裡面裹着蜜餞,她将蜜餞放在雲婉發白的唇上。
嘗到熟悉的味道,雲婉下意識地張開嘴。
頓時,苦澀的藥與香甜的蜜餞一同灌入嘴中。
自打入宮之後,她再沒有機會嘗到這宮外之物。
“娘娘吃藥了,太好了!”
“高興什麼?公主沒了,咱們這些宮女還是難逃一死。”
此話一出,不少宮女抹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