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過來了!
林雲野瞬間起立,三兩步走到門洞邊,朝着那車猛猛地揮手。
*
“硯舟少爺,雲野小少爺在攔車。”
很不想攙和東家的“家庭紛争”,奈何雲野小少爺把手揮成了風火輪,他實在不敢視而不見——門洞裡那個作精小少爺他惹不起,車裡這位大少爺他更不敢惹。
太難了。
司機老吳透過後視鏡偷瞄了一眼後座上閉目養神的林硯舟,微微拔高聲音,“您看……”
林硯舟捏捏發脹的眉心,撩開眼皮子朝車窗外看過去——
導緻他連軸轉72小時、收拾爛攤子的罪魁禍首,此刻正站在門洞下邊,朝着他這邊可勁兒晃着手,那精神抖擻的模樣……
特别沒心沒肺。
林硯舟看着被凍得哆哆嗦嗦直倒腳、看上去竟有幾分可憐的小土匪,不着痕迹地輕歎口氣——他急匆匆趕回來,為的就是這個讓人不省心的東西:“停車。”
雨大、風大。
林硯舟沒勞煩老吳下車幫他開車門撐傘,自己撐開傘下車。
黑色的大傘探出車門,遮着風雨。
做工考究的小牛皮鞋踩在飄着落葉的小水窪裡,漾起點點漣漪。恰有秋風起,卷着細密的雨絲飄過,打濕了深灰色西裝褲的褲腳。
傘面迎着風雨輕擡。
林雲野的視線不自覺地跟着那把不慌不忙的傘移動,順着那兩條裹在西裝褲裡的大長腿一直往上——
雙襟馬甲恰到好處地貼着勁瘦的腰,西裝外套也沒能完全掩去力量感的肩,性感的喉結、略顯削薄的唇,以及那一張英俊鋒銳的臉。
盤靓條順,顔值120分。
這個男人從身材、到五官、再到品味,都正中他的審美靶心。
林雲野下意識調整站姿,嘴角輕揚,把“帥哥”的眼睛當成他直播時的鏡頭,拿捏出最完美的角度,瞬間矜持:“嗨!帥哥,能幫我個忙嗎?”
林硯舟腳步微頓。
在心裡細品着小土匪這一聲“帥哥”,不動聲色地撐着傘走到台階下,擡眼審視站在階上的人。
19歲的青年,臉很嫩、皮膚很白,眼睛圓圓的、眼尾微微下垂,盯着你看的樣子既清澈又無辜。
嗯。
眉宇間甚至還挂着幾許未散盡的孩子氣,看上去格外乖巧。
但,隻是看上去罷了。
小土匪終究還是他小土匪。
林硯舟慢條斯理地擡手,指尖不輕不重地點在林雲野額角那剛剛開始結痂的傷口上,似笑非笑:“小土匪,帥哥?”
林雲野:“嘶!疼!”
卧槽!
雖然記憶碎片還沒來得及理順,但是,叫他“小土匪”的人有且隻有“他”養父的大兒子——林硯舟。
所以,他這是“初來乍到”,一不留神就搞了一出“開局撩了他前大哥”?
裂開.jpg
林雲野左右倒換個不停的腳瞬間僵在原地,腳趾偷偷扣着鞋底,悄默聲地摳着500平的大别野,攥住戳他額角傷口的手指,輕咳:“那,林先生?呃,疼疼疼!”
林雲野攥着掌心裡那根愈發用力的手指,拽。
沒拽開。
垂眼看着那雙流露出幾分不悅的眼,林雲野福至心靈,立馬改口:“大哥,疼!”
林硯舟心裡本來是壓着幾分火氣的。
然而,聽着小土匪這一聲告饒似的“大哥”,再看着那雙眼淚汪汪的眼就又沒了脾氣。
到底是讓他收拾了十幾年爛攤子的蠢弟弟。
擡腳走上台階,把傘塞進小土匪那凍得冰涼的手裡,林硯舟脫下西裝外套,随手披在林雲野肩上,輕斥:“小土匪,以後長點心,别再跟姓淩的攪合在一塊,不然……”
林硯舟指尖點在林雲野那又紅又腫的額角,哼笑,“再叫我知道了,可就不止這麼點疼了。”
林雲野倒嘶一口涼氣。
捂着被戳得可疼可疼的額角,淚汪汪地盯着林硯舟,腦子有點懵。
姓淩的?
哦。
姓淩的,淩陌,那個反派一号。
他總算從淩亂的記憶碎片裡揪出了“姓淩的”是哪路妖魔,林硯舟已經越過他走遠了。
裹緊披在肩頭的西裝外套,林雲野輕嗅着清涼的檀木香,轉身回望。
視線越過半敞着的門,看向逐漸走遠的林硯舟。
沒了西裝外套的遮擋,修身的馬甲和西褲将林硯舟那堪稱卓越的線條呈現的淋漓盡緻。
就,真棒!
可惜,這是他“大哥”,不能撩。
林雲野視線落在林硯舟被雨絲打濕的肩頭,微不可查地抿了下唇,輕哂:“放心,我又不是那個蠢蛋。”
“嘟——”
長長的鳴笛聲,淹沒了林雲野近乎自言自語的應答。
林雲野收回在庭院裡流連的視線,慢悠悠地轉過身,就見林硯舟那輛黑色邁巴赫後面停着一輛酒紅色布加迪。
呵呵哒!
他還以為是林硯舟的司機在催他,原來是個開跑車的燒包在那按喇叭。
林雲野撐着傘,拔腿走下兩級台階,在最後一級台階上站定,居高臨下地俯視那輛酒紅色的跑車。
車窗玻璃适時降下,露出了一張五官堪稱寡淡的臉。
嗯。
皮膚很白,戴着金絲眼鏡,也算是斯文俊秀。
林雲野端量着車裡這人宛若随時要噶的氣質,精準且迅速地在記憶片段裡搜尋出了這人的身份——頭号反派淩陌、林硯舟剛剛特意警告他不要“一起玩”的人。
這就巧了不是?
林雲野揣摩着淩陌的目的,不禁輕笑:“呦!淩哥。”
淩陌揚眉。
不動聲色地審視着仿佛有哪裡不太一樣了的林家小蠢貨,擡手指指孤零零戳在門洞裡的大行李箱,面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關心:“載你一程?”
林雲野看着淩陌笑:“這怎麼好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