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油嘴滑舌的小子倒是真應了應聲蟲的名字。”
至少辛西娅是這麼認為的。
在她看來,這油嘴滑舌的小囚徒不過三言兩語就能輕松蠱惑人心,屬實可惡,再者,他的劍法簡直是侮辱了侍衛長,可以說是又菜又愛玩。
因為她親眼目睹過太宰治拿着訓練用的木劍,試圖模仿莎菲爾那淩厲迅捷的劍招,結果動作滑稽可笑,破綻百出。
說到這太宰治可就不樂意了,好歹是你們侍衛長教的,怎麼能這麼說。
但辛西娅也是有理由的,這小子基礎不牢還想走偏門,不僅模仿侍衛長,還硬要攀上關系,簡直是罪無可恕!
“别什麼事都扯上侍衛長,這劍術除了她誰能使得這麼厲害?你小子還沒握穩劍就想學,還早了幾百年呢!”
怎麼說呢?
太宰治躺在地上,看着訓練場上空刺眼的陽光,心裡大概是一種荒誕的慶幸感。
但凡自己當時練得再認真點,或者再勤勉點,估計自己這會兒真得骨折——莎菲爾是真的對她自己什麼本事沒什麼數,也對他的實力沒什麼數。
要不是秉持着能偷懶就偷懶的摸魚法則,他真得廢了。
好在,轉機來得很快。
不過數日,從王城風塵仆仆帶信回來的莉拉一幅氣惱的模樣,也不顧什麼禮儀就直接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一旁翻書的雪萊挑眉,看熱鬧不嫌事大:
“怎麼?又有人彈劾咱們侍衛長了?”
這幾乎是王城來信的固定節目。
即使有瑪德琳殿下為其斡旋,到底一個平民出身的騎士,能坐到侍衛長的位置也不知擋了多少人的油水。
聞言莉拉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還是那幾句話?不懂規矩的鄉野村婦?”
“說得再怎麼難聽,打到他們家門口了還不得屁滾尿流地來求我們救他?”辛西娅已經對這件事脫敏了。
和侍衛長是物理意義上同鄉的辛西娅倒是沒生氣,反倒是莉拉氣鼓鼓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說的是她呢:
“我要給我爺爺寫信!”
“尚铎爾勳爵那麼大年紀了,你也不怕他老人家一個激動直接和人家打起來?”雪萊笑眯眯地問道。
“去去去,跟你那未婚夫說去吧!”
被調侃的雪萊也不惱,揉了一把小姑娘的雜毛:
“行啊,那到時候你一定得來法師塔給我倆送賀禮哦~”
莉拉決定暫時把怒氣抛到一邊,轉而好奇地打量起外邊那個新來的、沉默的紅發男人——織田作之助。
奇怪的名字。
但确實是貨真價實的人類。
侍衛長還在前線作戰,科倫回來後隻是簡單交代了幾句,就把他暫時安置在了後勤區,他大部分時間都很安靜,偶爾還會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體力活。
織田作之助的餘光瞥見這個身量尚小的姑娘走到他身邊,目光帶着一絲審視。
她忽然抓起他垂在身側的一隻手,翻過來。織田作之助沒有反抗,任由她動作。莉拉的掌心觸感粗糙,結着一層與她年齡不符的厚厚繭子,那是常年累月握持武器、缰繩留下的深刻印記。
而這家夥……掌心雖然也有些繭,但分布的位置和質地顯得,很特别。
面對她的時候甚至還能對她笑笑,雖然顯得傻裡傻氣的,什麼嘛,比起那家夥好多了……莉拉的目光左右移動,比對這兩個營地裡多餘的人。
“難不成……”她看着太宰治,皺緊了秀氣的眉頭,這家夥皮膚白皙細膩,五官精緻,骨子裡帶着一種與馬廄格格不入的……某種氣質?
于是她最終得出了結論:
“你是從哪個領逃出來的私生子?”
莫名其妙被按上新身份的太宰治:……這是诽謗!诽謗啊!
按照莉拉的思維來看,其實也沒什麼問題。
威迪爾王國兜兜轉轉發展這麼多年屹立不倒,在魔力日益衰退的大陸還能算得上目前人類有史以來疆域最大國家,自身也是有些運道在身上的。
這些年想躲在防線後面坐享其成、安享太平的貴族也不是沒有。隻是他們往往都在不久後“幡然醒悟”,然後“自願”上繳大部分财産,以“支援前線”的名義充作軍費罷了。
畢竟在威迪爾王國,把不受寵的、惹事的或者單純需要“鍍金”的貴族子弟塞進騎士團,尤其是後勤或偏遠哨所,是公開的秘密。
鑒于騎士團中本就充斥着大量貴族出身的成員,而他們中的許多人,在家族龐大家産的分割序列裡,往往隻起到了一個“裝飾性”的作用,所以當他們被派去執行某些需要與當地領主交涉的“特殊”任務時,高層通常會讓他們自己帶路。
“帶路?帶什麼路?” 一些非貴族出身、不太了解内情的基層騎士有時會困惑地問。
“回自己家城堡的路啊!”貴族出身的同僚矜貴地擡起頭,語氣裡滿是嘲諷,“‘要麼讓我們進去,要麼我們打進來’,不配合的正好,還可以原地繼承家産呢。”
堪稱是帶孝子了。
事實上威迪爾的民風确實淳樸。
即使許多貴族把子女送到騎士團滾一圈以圖有個光鮮履曆,方便日後聯姻,但即使是女孩,嫁做人婦後管理大大小小的産業,必要的時候也可以将領地的城堡作為堡壘和防線,甚至是能穿着铠甲親身上陣的。
可以說是相當務實的風氣。
簡而言之,這世道沒時間也沒那麼多精力去養花瓶了。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
“叙舊的話先不說,但是,你能不能先解釋一下,”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鏡,醞釀了半天還是沒憋住,“你為什麼站在那邊啊喂!?”
事實上,當他看到這一幕時眼睛都瞪大了,不是哥們,你怎麼混在明顯不是人的那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