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
張峤有錢花不完,傳聞哪怕是他的婢女日子也比大部分主簿的女兒過得好。平日裡,連衣裳、脂粉、吃食都是極好的。
而且張峤這人很是怪異,他院中隻有妻子一人,并無妾室,但喜歡收集各式各樣的通房。
更為奇怪的是,他看上一個姑娘就先讓她做身邊的奴婢,過段時日才提為通房。真是怪癖。
莫不是喜歡刺激的養成感?
許青怡低頭看了眼自己這身簡單的衣裳,又指了指自己粉黛未施的臉。
若是這樣去,那不是立馬就讓人覺着不似張峤的奴仆。
聽她說罷,容回才想起這回事來。
是他大意了。
别看許青怡鮮少用胭脂,但拾掇自己臉的速度極快,不過一炷香時間就從屋子裡出來了。
容回本以為要等上些時間,在中庭邊上的廊亭中坐下來,正喝着茶水,就見一個嫩粉的身影踏着輕快的步伐跑到面前。
目光全落在她身上。
身上的女婢衣裳是桃粉繡卷草紋襦裙,襯得她更為俏麗。尤其是一雙眉眼,拉長了眉尾,眼角也添了些粉嫩的色彩,當真是眉如青山,眼似水波。還有唇上的一點朱紅,将她原本清麗無妖的長相增添了抹媚色。
她本不是明豔的長相,卻又似豔陽般,無端端地抓人心窩。
容回心底莫名地泛癢,就見那雙透亮的眼睛對着他眨了幾瞬,開合的睫毛似把刷子一上一下地掃過他心口。許青怡彎着眉眼,“大人,走罷。”
語氣不由得輕柔下來,“嗯。”
馬車辘辘,搖搖晃晃,過了兩刻中後停在一座宅院前。
車上,容回盯着許青怡囑咐道:“記着,現下我同你尚不熟。”
“放心。”她當然記得,畢竟今天才被買回來。
她朝容回鄭重般點了點頭,撩開車簾下了車,放好梯子以便容回下車。
她現在萬般感謝在顧府的那段時日,要不然做不來這樣娴熟。
事畢,許青怡回過頭朝向這座宅邸。
绛紫的牌匾上刻着“王宅”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往下是扇朱色高門,一左一右吊着兩盞大紅燈籠。門前站着堆身着官袍的男人,為首的中年男人向前走了兩步。這人額頭寬闊,眉峰淩厲,唇周蓄了須嘴角帶着老成的笑意,頗有久在官場的“和煦”之氣。
沒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安州刺史王顯。
她斂下眼皮,維持着在衆人面前的淡然。有人玩笑地朗笑幾聲,“早聽聞張大人面色出衆,不知真人是否同傳聞一樣哈哈哈。”
馬前楊周輕咳兩聲,旋即身後響起踩踏木闆的聲響,接着是一聲穩健的着地聲。
霎時,四周空氣安靜下來,許青怡微微回頭看去。入目的還是那張絕色的臉,輪廓若刀削,眉似劍刻,一雙桃花眼多情氤氲,嘴角微含笑意,一派矜貴無雙,周身的氣息更是……像個久經情場的風流公子,風情萬種。
許青怡兀自感歎,連男人看了都要驚歎萬分,别提她這個頗有愛美之心的姑娘了。
真是妖孽,真勾人。
強忍住多看幾眼的目光,許青怡讓出一條道來,就見容回同樣挂着抹老成的笑走上前,雙手合于前朝着王顯作揖,“王大人。”
王顯尚在驚訝之間,這個張峤着實是個美男子,饒是他四十多年的閱曆也未曾見過生得這般俊俏的男子。
反映過來後,他眼底笑意流轉,連忙扶住容回的手,客套道:“張大人客氣了,既然來了安州就是兄弟,不論這些。”
“王兄說的是。”
瞧着容回這靈活的轉變,王顯笑意更甚,做了個“請”的手勢,“别在門口耽誤了,進去喝酒!”
容回面上帶笑,滿是久經官場的假意熟絡,闊步跟着王顯進了宅子。
方跨過門檻,容回步子頓了頓,回頭看抱着箱子的楊周,“東西都帶好了?王兄特為本官接風洗塵,贈禮馬虎不得。”
楊周谄媚地笑笑,抱進了懷中的箱子,“大人放心。”
王顯聞言亦跟着回頭,這才注意到容回隻帶了兩個人,目光掃向許青怡,在她身上上下打探,“這位是?”
“今日買來的女婢,帶出來見見世面。”
王顯笑道:“原來如此。”
看來傳言不假。
張峤到哪都喜好帶着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