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月梅仰頭吐煙,視線緊緊盯着江寒,“他還教了你什麼?”
“很多我都沒有學會,抽煙也是被逼着學的。”
江寒吹開眼前的煙,靠着窗看尋月梅。
煙沒抽完,剩下半根就被尋月梅踩滅了。
他看了一眼鐵盒,問:“東西拿完了嗎?”
江寒盯着尋月梅踩煙頭的那隻腳,應了一聲,視線也沒移開,直到尋月梅動了,擡腳往門口走。
拉了兩下把手。
“這門能踹嗎?”
“動靜太大。”
江寒拍下窗框,利落地翻身而出。
尋月梅吓了一跳,急忙跑到窗邊,正好對上江寒蹲在屋檐上看過來的笑臉。
“你瘋了往出跳?”尋月梅臉色黑的很。
江寒踩着窗檐起身,把向外打開的窗戶掰到極限,對着尋月梅勾手:“走啊,帶你走捷徑。”
說完,也沒等後面的人跟上,他踩着屋檐走到側邊往下跳。
尋月梅迅速翻身而出,跟了過去。
這個小窗口邁出來能踩到下方的屋檐,踩着側邊小心翼翼地走,到盡頭,離地也不過一米多的距離。
江寒早就踩着側邊的屋檐落地,就像腿上的傷口不存在似的,還不忘揮手叫尋月梅快點。
“這還是我以前發現的路,方便快捷,就是往下跳的時候會有點腿麻。”
江寒說着,兩人繞着後院,院子裡的玻璃碴被人收拾了,堆積在門口的角落裡。
推門之前回過頭,二樓拐角處的窗戶開着,謝寓台黑着一張臉站在那望着這邊。
尋月梅自然也看見了,視線并未停留,他勾着江寒的肩帶人往出走。
從小坡往上走,江寒指着山腰處的學校,“帶你去看看學校。”
“我昨天去過了。”尋月梅拽住江寒,阻止人往下走:“我們該回廣城了。”
這個點村子裡挺安靜,隻能偶爾聽到幾聲狗叫和斷續的蟬鳴。
江寒倒也沒有過多堅持,隻是順着坡上往上走,有個小院的門開着,一對老夫妻正在院裡曬被子。
“資爺爺,早上好。”
尋月梅拉着江寒手腕的手還沒松開,就那麼硬生生地被江寒扯進了院裡。
轉頭過來的老人臉上帶着笑,看見江寒的那瞬間有片刻僵硬,随後又扯出個笑,點點頭回了一聲招呼。
“資爺爺,資柒昨晚回來了嗎?”
老人拍了拍被子,轉過身:“我昨晚沒瞧見人呢。”
江寒笑道:“他昨晚跟我打了一架,可能是不敢回來吧。”
老人拍被子的手僵住。
“現在他可不是小孩了。”
江寒丢下一句話,反手拽住尋月梅往外走。
手心的脈搏跳動,平緩而強烈,江寒手心出汗,滾燙的溫度通過手腕處傳遞給尋月梅。
從小山坡繞了一圈,又從小路往下走,順着村子周圍轉了一圈。
江寒走一會兒就停下腳步給尋月梅介紹。
“這家的孩子不會打架,但罵人很猛。”
“這家的大孫子不聽話,學習成績不好,還愛欺負别人家的小朋友。”
介紹到第五家,拽着手腕的手變成了雙手相握,尋月梅拉着人回程。
回程的道路并不漫長,路過學校門口,下課的鈴聲響起,學生們往外沖,在操場自由活動。
江寒停住腳往裡看,指着操場籃球筐旁邊的那兩棵大樹,“以前的課間我都坐在樹下。”
說完,他又指着那邊的籃球框架:“偶爾也會被抓着讓我站在那。”
尋月梅踏上操場,學生們好奇地望過來,江寒蹲下身子和沖過來的小女孩打招呼,是昨天和尋月梅說話的那個小朋友。
“江寒哥哥。”小女孩聲音很甜。
江寒帶着笑,擡手把小女孩被風吹亂的衣領整理好,輕聲說了兩句什麼,小女孩就笑着跑進人群打球去了。
不遠處,教學樓的屋檐那,樸老師站在那被學生堵着問題目。
似乎是察覺到目光,他擡眼向這邊望過來。
江寒彎着身子在操場撿什麼,邊上站着的尋月梅側着身,擋了半邊陽光。
落下來的影子正好遮住江寒的整個身子。
江寒撿了兩顆石子,順着操場轉了小半圈,站在樹蔭下在空中抛石子玩。
“我在這長大,”他捏着石頭開口:“這裡的小朋友都不太歡迎我,起初會遠遠地向我扔石子,周圍的長輩看到,也不會站出來阻止。”
“所以他們越來越大膽,會把我堵在放學路上,說一些不太禮貌的話……會故意撕爛我的作業,往我身上潑水,把我關在教室。”
江寒邊說邊往教學樓那走,他沒有從正門走進去,反而是帶着尋月梅繞了一圈,走到教學樓的側面。
這棟樓已經十分老舊,但似乎近些年來又翻新了一次,牆角的磚頭都是嶄新的,樹蔭下還放了兩盆綠植。
側邊玻璃壞了一半,早被拆下。
江寒伸手進去打開窗邊插銷,這是教學樓的長廊,走廊兩邊都挂着學生們畫的手繪畫。
江寒指走廊盡頭:“那邊是男廁所。他們第一次把我關在廁所,那年我12,天氣剛剛降溫。”
那晚的夜色太濃厚,村裡人睡得早,不到九點,許多屋裡就關了燈。
“我在那間小廁所待了兩個多鐘,是謝寓台爬窗把我救出去的,那年他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