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也賣地一事在永甯村傳得沸沸揚揚,自然也就傳進池家老三池長福和他妻子李巧雲耳朵裡。
夕陽西下,天邊的雲彩被渲染成深紅色,仿佛一團團正在燃燒的火焰,難得一見的火燒雲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池長福此刻正怒氣沖沖地往村尾走去,李巧雲小跑着跟在他身後,叮囑道:“孩子他爹,你冷靜點,等會可得好好說話,千萬别動氣。”
砰!
池也家的門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撞在兩側牆壁上,發出一陣悶響。
池也正坐在院子裡欣賞天邊的景色,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吓了身子一抖,回神後起身,不明所以地問道:“三叔?三嬸?怎麼了這是?”
聽到這話,本就窩火的池長福心中怒氣更盛,指着池也的鼻子吼道:“怎麼了?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麼了?”
池也在家呆了一下午,還不清楚外面的風言風語。她微微扭頭,求救似的看向站在池長福身旁的李巧雲。
後者會意,解釋道:“你三叔聽說你把地賣了。”
猶豫片刻,李巧雲面露遲疑,問道:“是真的嗎?”
語氣中帶着一點希冀。
池也這時也明白了面前二人的來意,點點頭,“是真的。”
“你、你、你……”
池長福本就是個少言寡語的性子,此時被氣得話都說不來,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他冷哼一聲,猛地甩下指着池也的手,視線轉向周圍,忽然從一旁抽出一根木柴,毫不留情向池也抽去。
池也一時沒反應過來,來不及閃躲,便擡起胳膊去擋。
院子裡的衆人誰也沒料到池長福會真的動手,一時間,空氣仿佛凝固了。
見他還要再次動手,李巧雲慌忙張開雙手,擋在池長福和池也之間,攔腰将他抱住往後推。
“池長福,你冷靜點!有話好好說,怎麼能打孩子呢!”
池長福充耳不聞,依舊揮舞着手中的木棍,嘴裡振振有詞,“誰準你自作主張把地賣掉的?你把地賣了吃什麼?喝什麼?我今天就要替二哥打醒你這膽大包天的丫頭!”
另一邊,池也龇牙咧嘴地甩了甩被打到的左手。
手勁可真大!
沈青宛回神後也立馬護在池也身前,嘴唇緊抿,目光緊緊地盯着池長福手中的棍子。
池木緊随其後,也跟着護在池也身前,目光堅定,“三叔,賣地這事是大姐和我一起做的決定,你要打就打我吧!”
池木的話對暴怒的池長福來說,簡直是火上澆油,“好好好,你也跟着犯渾,那我連你一塊打。”
池長福一手将李巧雲撥開,用力掙開束縛,手中的木棍被池長福揮得呼呼作響,攻勢中夾雜着滔天的怒氣。
李巧雲被他大力地甩到一邊,踉跄了幾下才站穩,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另一邊。
“爹!”
“二哥!”
手牽手站在一旁的池棠池竹,小臉吓得煞白,忍不住失聲尖叫。
池竹,三叔家的女兒,比池棠大一歲。
池也伸手抓住沈青宛和池也的手臂,大力地将兩人推到一旁。
與此同時,她從兩人之間穿過,一把奪過池長福手中的棍子,随即用力一甩,木棍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狠狠地砸在院牆上,發出一聲悶響,而後“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三叔,你冷靜點,聽我說。”唯恐池長福再動手,池也趕緊出聲勸道。
手中棍子被奪,池長福猛地甩袖,冷哼一聲,側身而立,雙手背在身後,胸口起伏不定。
池也看着他的背影,一時語塞。
空間農場的事情萬萬不能說出來,于是池也幹巴巴地解釋道:“三叔,我沒有在胡鬧,這是我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決定,請你相信我。”
池長福等了半天,卻等來這樣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心中的怒氣再次翻湧起來。
眼看着池長服又要發作,池也突然想到裡正,語速極快地說道:“裡正說,若是我以後後悔了,可以随時找他原價贖回那些地。半年後,如果我還沒有賺錢的營生就去找他将地贖回。”
聞言,池長福臉色稍霁,但語氣依舊冷硬,“那也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裡正才給你一個反悔的機會,你爹曾經救過他一命。”
池也眉頭一挑,原主的記憶并沒有這一段。怪不得裡正一家對她這樣好,原來還有這麼一層原因。
“怎麼沒聽我爹提起過呢?”池木好奇地問道。
池長福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語氣有着些許懷念,“那時候還沒有你呢。當年,我們三人一起上山打獵,宋仁厚的腿不小心被毒蛇咬了,是你爹費力把毒血吸出來才保住他一命。”
“行了,如今那幾畝地裡正也已經種上了,現在去贖回也不合适,等夏收後你去把地贖回來。”池長福說着瞪了池也一眼。
池也并不打算将地贖回,但她現在可不敢将這話說出來,笑眯眯地回道:“一定,一定。”
見她嬉皮笑臉的,池長福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後還是冷着臉開口說道:“家裡沒糧了就去找你三嬸。”
“多謝三叔三嬸!”
池長福走後,李巧雲朝池竹招招手,輕聲道:“竹子,跟娘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