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甯村距離臨江城十多裡地,從村口出去後一直向前走便可到達城裡,步行需要半個多時辰。
翌日一早,池也便背上小竹簍出發去城裡。
現在正值農忙時節,路上的行人并不多。
快抵達城門時,人才漸漸多出來,不過臉上多帶着一種麻木的神情,一種為生活奔波的疲憊。
池也擡頭看那挂在城門上方的匾額,從右至左寫着“臨江城”三字,氣勢磅礴、蒼勁豪邁。
城牆高大威嚴,壓迫感十足。
臨江城,顧名思義:因靠近江邊而得名。因這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水路發達,交通往來便利,臨江的貿易也十分繁榮。
城中更是有着七八十萬的人口。
池也内心也隐隐變得興奮,她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欣賞過一座古城,一座沒有充斥着現代設施、真正意義上的古城。
池也沒來過城裡,因此不清楚城裡的布局。她走向一個瘦高的守城士兵,問道:“你好,請問這城裡哪裡能買到糧食布匹什麼的?”
那士兵斜睨了她一眼,一言不發。
池也咬了下後槽牙,忍着想打人的沖動,準備高聲再問一遍。
“姑娘,西市可以買到你說的那些東西,從這進去走過三條街右拐便是西市。”另一邊,一個皮膚黝黑、看起來微胖的士兵笑呵呵地說道。
西市?那應該有個東市吧?這麼想着池也問了出來。
豈料話剛出口,方才那個沒有搭理她的士兵一臉鄙夷,“問那麼多做什麼?東市不是你這種人該去的地方。”
池也的拳頭握緊又松開,擡起下巴,“東市我怎麼去不得?那上面寫了我的名字不準我去嗎?”
那士兵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意思不言而喻,對池也的話嗤之以鼻,“東市多是玉玩珠寶等珍貴物品,豈是你這種人能買得起的?”
“買不起看看也犯法嗎?”池也直接怼回去。
守城的幾人都被她那副買不起又理直氣壯的姿态唬得一愣。
不待他們反應過來,池也從荷包中拿出兩個銅闆,遞給為她答疑解惑的士兵,"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胖士兵愣愣地接過銅闆,待他回過神後,池也已經走遠了。
入城之後,池也先去了西市。
西市街上多是些小攤小販,吆喝聲、叫賣聲亂作一團。池也東瞧瞧,細看看,最後在一賣雞蛋的大娘攤前蹲下,細細詢問起這裡的規矩。
從大娘口中得知,這裡的攤位不固定,先到先得,每日要交一文錢入場費,且在這售賣商品要交稅錢,每百文稅六文。
池也得到她需要的信息,花十五文錢買了十五個雞蛋,道謝離開。
随後她又來到一家糧店,指着面前的米、面,揚聲問道:“夥計,這米面怎麼賣。”
店裡的夥計慌忙跑過來,半弓着腰笑着答道:“精米三十五文一鬥,白面三十七文一鬥。”
池也在心裡默默估算了一下,一鬥大概有十斤的樣子,“成,米面各要一鬥。”
那夥計一聽臉上笑容更甚,眼睛眯成一條縫,“得嘞!客官,您稍等。”
池也從荷包中取出一錢銀子遞過去。
夥計接過,輕輕掂了掂,轉身取過兩個布袋,手腳麻利地舀起米面,裝得滿滿當當。
動作娴熟地紮好布袋口,随即将布袋和銅錢一并遞給池也。
“客官,這是您要的米面,這是找回給您的餘錢,您收好。”
接着池也花了五十文買了做飯用的調料,一百二十文買了六斤五花肉,準備給三叔三嬸、林叔林嬸兩家各送兩斤。
東西買齊,池也便準備去瞧瞧那東市的“廬山真面目”。
正要往東市走時,沈青宛的模樣毫無預兆地闖進池也腦海中。
池也想起沈青宛一直以來都是穿着她的衣服,衣服對她來說并不合身,袖口褲腳總是松松垮垮地挽着。
池也環顧四周,朝着一家布店走去。
“呦,姑娘。需要點什麼?”一位穿着顔色鮮豔的豐腴女子扭着腰走過來。
池也的目光在牆上挂着的成衣掃過,回道:“我要買兩套女子穿的衣服。”
老闆上下打量池也一眼,旋即指向牆上的幾套衣服,掐着嗓子說道:“看看這邊的幾套如何,這些都是時下最流行的款式,姑娘穿上肯定合适。”
池也順着老闆的手勢看過去,那邊架上,挂着短襦和褲子,素色的布料,倒是适合田間勞作。她稍作思考,道:“不是我穿,是買給家中的一個妹妹,比我小幾……小一歲。”
“就要這兩套吧。”
視線轉回來,池也手中拿着兩套棉布衫裙,一套鵝黃,一套天藍,款式素淨大方。
“姑娘好眼光,時下年輕的女子最喜歡這樣的款式。”布店老闆笑着恭維,“兩套一共三百五十文。”
池也眉目一動,開始講價,“能不能便宜點,我今日本沒打算買衣服,所以帶的銀兩不夠。家裡人多,你給我便宜點,我下次還來你這。”
女老闆也是個爽快人,猶豫一瞬便道:“那這次少你十文錢,下次你再來,我便給你多便宜些,如何?”
“行。”
池也爽快答應,以後賺了錢,總歸還要給弟弟妹妹置辦新衣服。
至于為什麼不現在一起買了?
那是因為池也的經曆,讓她總是習慣性存錢,以備不時之需,身上沒錢總感覺少些安全感。
父母去世時,留給她的東西不多,而她那時還未成年,打零工也沒人要。而她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早在她父母去世前便已不在了。
賣地得來的十兩銀子,她另有打算。
“我妹妹身高差不多到我鼻子這,體型跟我差不多,麻煩您幫忙選個合适的尺碼。”池也邊比劃邊說。
這古代的衣服寬大松垮,池也不了解這裡的尺碼,沒把握為沈青宛選到合身的衣裳。
“您就放心吧!保管讓你滿意!”
趁着布店老闆包衣服的空檔,池也上前一步,裝作随意地打聽道:“這城裡最有名的酒樓在哪裡?”
布店老闆頭也不擡,“那自然是東市的醉仙樓,不過那可不是尋常人家能消費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