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池也便駕着牛車出發前往臨江城,車上放着兩個裝滿土豆、紅薯的竹筐。
因着駕車的緣故,池也到達臨江城比上次快了不少。
沿着上次的記憶,她直接來到五味齋。
門前一小厮正在灑掃,池也上前問道:“小二哥,我這兒有一些新鮮蔬菜,想問問你們酒樓是否需要?”
那小厮先是冷淡地看了池也一眼,随後微微探身,目光掠過她身後的牛車,上面蓋着一層麻布,看不清裡面的情形。
“酒樓的蔬菜每日自有人負責采買,還望姑娘見諒。”
昨日林嬸和沈青宛的話猶在耳畔,讓池也心中多了幾分底氣。聽他拒絕,池也也不氣餒,笑道:“不如您先看一眼?”
小厮雖心中不耐,但酒樓規矩嚴明,來者皆是客。且……
他側頭看了一眼五味齋大堂,随後慢吞吞地跟着池也來到牛車旁,準備随便瞧一眼,再找個由頭打發她走。
掀開竹筐上的麻布,小厮忽地瞪大了雙眼,忙從框裡取出一個土豆,又往框裡仔細瞧了瞧,神色愈發認真。
若是此事成了,自己也能在東家面前露個臉。小厮眼睛一轉,心下有了主意,拱手道:“此事我做不得主,容我先向掌櫃的禀報,姑娘在此稍候片刻。”
“有勞。”
不等他離開,池也又道:“你把這個拿進去。”
說着池也遞給小厮一個土豆和一個紅薯,方才這小厮便是親眼瞧見後,态度才有了轉變。
上次自臨江城回去後,池也想了許久,與酒樓達成合作,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一來她放心不下家裡的三人,池家大房的人心懷鬼胎,她不得不防。二來,與酒樓達成合作,每日都有固定的收入,她隻需每天上午來送一趟菜即可,也能有更多的時間料理空間農場。
小厮興沖沖地跑到大堂,邊跑邊小聲喊道:“掌櫃的,掌櫃的。”
劉掌櫃踹了他一腳,“别一驚一乍的,驚着少夫人你擔待得起嗎?”
小厮膝蓋一軟,跪倒在地,手中的東西應聲而落,紅薯在地上翻滾幾圈,恰好停在女子腳邊。
那小厮穩住身形後,低着頭連連告罪,“小人失禮,請少夫人恕罪。”
五味齋此時尚未開張,大堂正中坐着一對衣着華貴的年輕夫婦。女子正是劉掌櫃口中的少夫人,而她身旁的男子則是這五味齋的少東家。
每月月初,二人都會來此查賬。
“無妨。”
周漁歌放下手中的賬本,撿起落在腳邊的東西,仔細地看了看,問道:“這麼大的番薯,你從何處得來的?”
小厮仍舊低着頭,悄悄轉動腦袋,偷瞄了一眼身後的劉掌櫃。
劉掌櫃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急道:“少夫人問你話呢!”
小厮讪笑兩聲,雙手捧起同樣掉在地上的土豆,低眉順眼地放在周漁歌面前的八仙桌上,後又退回原位。
“回少夫人的話,這是門外一年輕女子帶來的,小人瞧着不錯,便過來禀報,請掌櫃的定奪。”
周漁歌沉吟片刻,道:“瞧着是不錯,你去将人請進來。”
“是,少夫人。”
“夫人,不過是些普通的土豆和番薯,有什麼好看的?”五味齋的少東家袁行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酒樓的事情也不甚上心,對此不以為意。
頓了頓,他又接着道:“你如今有了身孕,大夫說不宜操勞。不如早些回去歇息,以免勞累。”
話音剛落,小厮便領着池也走了進來。
池也走入一樓大堂,打量起五味齋四周的環境與布置。
堂内寬敞明亮,雕梁畫棟,古色古香。二樓設有單獨的包廂,窗戶半敞,隐隐約約能看到裡面的裝飾雅緻許多。
池也打量周圍的同時,周漁歌也在打量她。雖然穿着破舊,氣度卻從容不迫。
“這些東西是你帶來的?”周漁歌指着桌子上的土豆、紅薯問道。
池也這才把視線轉移到面前的女子身上,隻見她身着一件绛紫色的長裙,裙身繡滿牡丹,外披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衣,發髻高高挽起,發間插着幾支金簪。坐在她旁邊的男子衣着同樣華麗精緻。
這二人應該就是酒樓的老闆,池也心中暗自猜測。
“是,我叫池也。”池也自報家門,随後問道,“不知您二位如何稱呼?”
“這是我們五味齋的少東家和少夫人。”立在一旁的劉掌櫃出聲答道。
周漁歌也不跟她兜圈子,直截了當地問道:“你今日帶了多少過來?可否讓我們先看看?”
說完周漁歌便直勾勾地盯着池也,試圖從她臉上找出一絲慌亂。她以為池也故意挑了品相最好的土豆、番薯讓人拿進來,故有此一問。
“自然,能否請少夫人派幾人,随我一起将竹筐搬進來?”
周漁歌朝身側的幾名小厮微微點頭,那幾人便跟着池也一起出門。
待兩個竹筐搬進來後,周漁歌見裡面的土豆、番薯個個碩大飽滿,不禁驚訝地看了池也一眼。
“我還以為你是故意挑了最好的讓小厮帶進來,沒想到姑娘的确精通此道。”周漁歌坦誠道。
聽到這話,池也對面前的少夫人也多了幾分好感,笑道:“您有讓這五味齋經久不衰的秘訣,我自然也有種地的好法子。”
早在上次來臨江城時,池也便将各酒樓的情況打探清楚了。
五味齋在這臨江城開了幾十年,風風雨雨這麼多年仍屹立不倒,自然有它的過人之處。
見她出口成章,周漁歌贊賞地看了她一眼,“池姑娘說得不錯,隻是不知道姑娘每日能為五味齋提供多少土豆?”
事情有了眉目,池也心中頓感輕松,自信地答道:“你們要多少,我便有多少,一年四季,風雨無阻。”
聽聞此話,一直沒出聲的袁行之冷哼一聲,“大言不慚!你可知五味齋每日要招待多少客人?”
池也深知他說這話的緣由,因此并不生氣,畢竟不是人人都像她一樣有外挂。
而且,雖說這男子是五味齋的少東家,但她看得出來,真正當家做主的還是面前這女子。
“少東家把心放在肚子裡,我自有我的辦法。”池也又看向周漁歌,話鋒一轉,道:“聽少夫人的意思,這番薯是不需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