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又撐着下巴,不停地盤算着道:
“到時候把剩下那半袋子都找地方種上,唉,還是沒地,等結了果咱們吃小的,挑幾個好的留種,就是不知道這麼猛長會不會退化的也快呀……”
江珏倒是比他樂觀得多,看着那幾個生土豆,如同看元寶似的,喜滋滋道:
“說不定等你研究出來這個問題之前,咱們就能出去了。”
幾個人因為這收獲高興了一陣,就為明天繼續修雪屋,開荒的工作而養精蓄銳去了。
江堯躺在炕上,看着猞猁屁股沖着自己腦袋的背部,忍不住動手摸它背後那個符号。
那男鬼的身影又出現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按照那次墓中相遇和今天的情景看,不管他多不相信,事實都偏向一個可能性。
這鬼,或許,大概,應該,可能,是善意的。
可就算是善意的鬼,那也是鬼啊。
江堯郁悶地在被窩裡翻了個身。
而且,為什麼就專找他呢?
莫非真應了那句八字輕的判言,所以自己才容易招惹這些陰氣重的玩意?
自己可一點都不想跟善良的鬼做好朋友啊!
“唉。”
他忍不住在仰望着天花闆,沉重着歎了口氣。
明天得趕緊找肖屏做一下法事了。
他心想。
他揣着重重心事睡了過去,第二天腦子還沒清醒,還沒想起來這茬的時候,就迷迷糊糊看見自己的腦袋邊坐着一個人。
準确的來說,不算人。
江堯啥困意都被驚飛了,隻聽他大叫一聲:
“啊!”
接着一屁股摔回了炕上。
“吵死了,你嚎什麼呀......”
其餘人還在睡覺,都被他這一嗓子吵得猛地一睜眼,發現啥事沒有,又接着睡了過去。
而當事人則是臉色蒼白,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對面,那施施然坐在炕頭,長發披肩的冷漠男人,駭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感覺你睡得不是很安穩。】
那鬼先開了口,依舊是平靜地看着他。
江堯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意識看着邊上還在沉睡着的家人,果然,他們依舊對此人毫無察覺。
冰冷的氣溫貼近,江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鬼撐着炕上身貼近,竟然還在跟他解釋:
【他們聽不見,也看不見。】
“你要幹嘛?”
事不過三,一直這麼被單方面恐吓連江堯都有了幾分怒火,用隻有兩個人能看見的口型猙獰地質問道。
隻見男鬼像是不解他的憤怒,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忽然伸出一隻慘白的手。
江堯裹着被子幾乎要靠到窗戶邊,視線向下,發現那鬼的手掌裡躺着幾個泥巴球。
男鬼又靠近了一些,将手掌遞到他面前。
小小幾個,奇形怪狀,看上去髒髒的。
他微微愣住,這是,土豆?野生土豆?
想到前不久自己才說過的話,江堯不禁用牙咬住了口腔内側的軟肉。
手掌依舊在他面前懸着,男鬼低頭看着他動也不動,大有他不拿走就保持這動作一輩子的架勢。
江堯看了那棺材闆似的冷臉一眼,這麼近的距離,他突然發現這鬼竟然也有睫毛。
什麼意思
難道是因為自己說的話?
他就拿來這幾個髒兮兮土豆送給自己?
江堯警惕地看着他的掌心,沒有動作:
“為什麼要給我這個啊?”
鬼低下頭看了眼那幾個野生土豆,又湊近了些,明明是面無表情的模樣,卻無端給人一種期待的感覺:
【因為,我們是朋友】
手掌心驟然升起冷意,他不禁擡起雙手,卻發現那上面原本被汁液浸染的青斑更加濃郁了些,之前隻像是皮膚血管的顔色,此刻不知為何十分灼眼,看上去都有些恐怖了。
他正震驚的時候,一隻冷得他差點躲開的大手捏住他的手腕,輕輕滑過那猶如活過來的青斑,江堯頓時覺得這樣的觸碰讓他汗毛直豎,本能地将手扯了回去。
【這是我的印記,你身上有我的印記,所以我們才會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