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哪種,他都不能承受。
他忽然感到心裡一陣沒由來的心悸,接着猛地将木盒蓋上不再看,塞到肩旁的被子底下,轉過身緊緊閉上了眼睛。
神魂相連的感覺驟然斷開,黑衣人的神色盯着半空有一瞬間的茫然,然而很快被冰冷的神色取代。
他低下頭,毫無感情的臉上多了一絲令人恐懼的陰郁。
湖中輕響,一條表皮慘白,形似人手的長藤緩緩從水裡遊弋而出順着湖邊土地以一種扭曲的姿态延伸,卷上那些被挖出來的野草上,不停的收緊絞纏,那些不幸被卷入的草枝就這麼被它吞噬,消失的一幹二淨。
然而,這根系插在水裡的人手藤怒張着向周圍的低等植物釋放殺意,卻在距離男人還有好幾臂遠的地方匍匐下來,猶疑不敢前進,像是在示弱又像是恐懼。
沒過多久,當的一聲輕響,自制小鏟滾落在地上。
洞中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他不看我。】
隻見洞中這散發着可怕氣息的魂魄自顧自地說着,忽然,一條黏膩慘白的藤蔓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幽魂緩緩地動了。
人手藤感受到那一直被壓制在此地的恐怖存在正直直地靠近,尚未進化出思維的植物隻能貼着地面顫抖蜷曲。
幽魂看了它一眼,突然衣袖一動,人手藤被從中斷開,狠狠砸進了湖裡,死屍般的可怖末端猶如溺水般在湖面瘋狂掙紮。
【都怪你。】
難得的一個沒有落雪的日子,但天空依舊是看不見太陽,灰蒙蒙的。
三個人将幾處雪屋的屋頂都挨個收拾幹淨,免得影響采光,然而他們到距離山路最遠,最靠近山深處的那座紅薯雪屋時,卻發現原本用木闆封好的門口此刻正大開着。
當初他們特意修建的矮門,已經塌了半邊,露出一個大大的口子往裡面灌風,門口的積雪不知道被什麼踩踏過,混合着泥土看上去十分淩亂。
看到這個畫面,三人心中都一沉,連忙從破風的洞口裡鑽進去,然而看到田中的場景後更是渾身發涼。
隻見他們原本精心平整過的土地比門口的情景還要凄慘,追過幾次肥的土壤被直接掀開,青灰土落得到處都是,田中一個坑接着一個坑,所有的土地都被糟蹋的亂七八糟。
更讓他們心痛的是原本已經發出苗的紅薯,此刻都被徹底連根拔起倒在地上。
江堯跑過去,呼吸都顫抖了,一點一點地檢查。
大部分的紅薯塊根都被吃掉了,餘下來的被扯出來丢在外面,因為失去了青土養分徹底凍死。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啊?”
江珏跟在他身後,見狀一下蹲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拼命地在土裡鏟着,試圖找出沒被糟蹋的好種。
然而,不管她怎麼找,眼前的事實就是這樣,這個大棚裡的紅薯全都死光了,他們這段時間夜以繼日的忙活算是徹底白費。
“這是野豬的拱的。”
江堯努力平複着心情,盡量用一種平靜的語氣說話,但是微微顫抖的手還是出賣了他。
畢竟在這種糧食緊缺的條件下,再遭到這樣的天災,對他們的積極性無疑是個沉重的打擊。
“原本我以為山裡的動物都往深山裡藏起來了,是我疏忽了......”
他握緊拳頭,青土混合着黑土從他的指尖滑下,平靜道:
“沒事,咱們還有一些紅薯,苗被糟蹋了,咱們可以再種,大門塌了咱們可以再修......”
說到此,江堯突然停了下來,接着江珏便看着他突然往外沖,連忙拉住,道:
“哥,你幹嘛去?”
隻聽江堯依舊是那副平靜的語氣:
“我去拿铳,把那野豬打了。”
肖屏和江珏兩人忽然覺得,他好像被氣瘋了。
“你瘋了吧哥。”
“沒有。”
江堯站在原地,臉色毫無異樣,甚至還有心情跟他們笑了笑。
而江珏卻了解他,越是這種平靜的模樣,越證明他哥的理智已經蕩然無存。
這下反倒讓她原本的還有的一些難過都暫時被壓了下去,拽着他道:
“哥你先冷靜,咱們先把棚子修好,趁着天還亮着重新撥一茬紅薯吧,眼下都不知道那野豬去哪了,怎麼打?”
“是啊小哥,而且野豬即可不是一個人好對付的,我也同意先把田重新種好,咱們再一起想辦法看看怎麼防。”
肖屏也勸他,江堯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幾下,最終還是點點頭,道:
“你們說的對,是我魯莽了,現在,”他喉嚨滾動,聲音有些沙啞:
“現在确實最要緊的事糟蹋的田早點整理好,再播一茬,還有大門得想個辦法加固,或者幹脆我晚上來看着也行.....”
“說什麼呢,這不是更加危險嗎?”
三人正讨論着,忽然聽見屋外傳來一陣嗡嗡響動。
這動靜聽上去十分耳熟,正是他們以為不會再出現的無人機。
隻聽那動靜越來越大,仿佛就貼在他們頭上一般。
三人對視,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驚喜,連忙跑了出去,果然一架純黑的無人機正緩緩從半空中降落,已經到了二層小樓的距離。
他們對着那無人機大喊,卻見上面挂着什麼東西,下一秒,原本勾着東西的機械爪一松,那上面的東西便倏地從頭頂上砸下來。
江珏離得最近,飛快地跑過去撿起來一看,竟然是一個箱子,正好夠一個成年人合抱,她定睛一看,箱子上死死地粘着一個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