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小半個月,江堯等人在山上又搗鼓出五座小型雪屋,差不多這片區域能占據的地方都被他們開了田。
建成之後,除了澆水更加麻煩了點——山上沒有自來水隻能從家裡帶上去,江堯某次找機會暗戳戳地問了那鬼,試探看能不能想法子将那湖水引上地面,畢竟那地方太危險,他完全不敢放心自己或者家人過去。
可惜的是男鬼也搖了搖頭,表示沒有辦法,江堯隻好作罷。
好在冬天用水量不大,土地能夠承載的播種量變大了,他們便把手頭攢下來的種子都及時的種了下去。
一些原本就不耐寒的作物大棚還特意加厚了牆體,這段時間,第一批雪屋中播下的土豆苗已經抽出了芽,并且他們家後院輪種上了大豆,之前種下的紅薯也收了一茬,他們吃掉幾個小一點的,留了幾個大頭的做第二茬的種。
“最後一捆挂面了啊。”
江堯用漏勺在大鍋裡撈出煮的沸騰的面條,分作四碗。
“臘肉也是最後一條了。”
江珏在邊上幫忙擺着筷子,開口道。
“不過,看這個收成,咱們靠啃紅薯和土豆還是能苟住的。”
她笑了一聲,有點苦中作樂的意味。
伴着辣椒炒臘肉,江堯飛快地嗦了口面條,低頭道:
“我看開春懸了。”
“嗐......這個時候還說這些。”
江珏吃了口面,忽然呆呆地看着從窗外的飛雪,感慨道:
“有時候都快忘了以前是怎麼生活的,突然感覺要是這樣啥也不想的呆在山裡過一輩子也還行。”
“那是現在還有吃有喝呢。”
江堯笑着推了她一下,道:“不過還好發現了那青土肥能抗寒,不然啊,啧啧,真不敢想...”
兩人插科打诨的時候,江老太在一旁默默算了算時日,說道:“明天就是清明了,到時候就在家給你們娘點個香吧,叫她在下面好好過日子,順便保佑保佑你們。”
“嗯,我們會的,外婆。”
兄妹倆都點了頭,想到從前的事,又難免有一些惆怅,一時無話,飯後照常打理了一下後院,便關緊門窗,回房中睡覺。
屋内無光,江堯見其他人都已經睡着了,便把放在枕頭底下那個蛋盒拿了出來,在黑夜裡,隻見雞蛋上那個蟲花紋樣越發濃郁,偶爾還能見流光。
他已經知道這個圖案跟那鬼有着不可分割的聯系,但是鬼卻從來沒告訴他這代表着什麼。
難道是文字嗎?
“赑屃......”
江堯獨自喃喃着。
為什麼大墓裡到處都會是跟他有關的圖樣,那墓主人究竟是誰呢?
男鬼總是神出鬼沒的,自打上次分了一縷神魂進蛋就再也沒見到身影。
下次一定要記得好好問問。
他舉着雞蛋到眼前緩緩轉動着,揣着無盡的煩惱,歎了口氣,準備把蛋收好放在被窩裡捂着睡覺,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雞蛋的蛋殼有些透明。
“咦......”
他立即湊近仔細看了看,果然,轉動的時候,他竟然能透過蛋殼看到自己的指尖。
這是怎麼回事?
正當他奇怪的時候,忽然,原本半透明的蛋殼上,緩緩浮現了一片陰影,陰影中各種棱角線條漸漸落實,顯出真貌。
片刻後,他突然看清,這片陰影,竟然是一個場景。
而且是一個他無比眼熟的場景。
洞頂上密布眼睛一般的夜明珠照得洞中如白晝,洞中一口大湖,波光粼粼,水汽蒸騰。
湖邊一個黑衣的男人背對着他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麼。
江堯看着這堪稱玄幻的場景,眼睛瞪得老大。
這是什麼神奇的畫面!
莫非這家夥在洞裡特意給自己裝了個監控嗎?
接着,那男人如同跟他有心靈感應一般,也同樣緩緩轉過頭,眼神落在空中,正好與他視線相交。
這回,江堯終于看到了他的動作。
隻見男鬼那寬大的衣袍被攏在手臂上,他的手中拿着一個木制的器具,弄出了鐵鏟的模樣,正插在地裡,像是在除草。
一旁的土地顯然已經被糟蹋過,不少草根都翻出來堆在一旁。
頓時,那夜的話再度響起在耳邊。
【你教我。】
江堯看着他的動作,忽然不知道該用什麼情緒面對。
當時他因為心有芥蒂,甯可放棄那塊寶地也不願意再度回到那墓中,對于男鬼的話,也是五分信五分不信的,雖然給了一部分種子,卻沒有太指望。
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做了。
江堯心情複雜。
若不是心機深沉不惜演戲到這種地步,那就是真的單純天真。
可自己都不确定最終能不能幫他重塑肉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