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梅依寒将屈轲攙扶進卧室,後背的汗水已經貼緊了棉衣,額頭上也冰涼一片。
屈轲倒在床上,貼着彈軟的被褥,仰躺着,看着燈光下梅依寒明亮的眼睛。
其中倒映着狼狽不堪的他。
他像是顆雜石,攪亂了梅依寒的一汪靜泉。
他的心緒也跟着亂了。
梅依寒沒有意識到屈轲眼底汪洋似的缱绻,語氣中多了些無奈:“你這樣睡,一會兒怎麼吃藥?”
屈轲往上縮,直到靠着床頭的木闆,又撐着坐起。
梅依寒:“·······”
:“解酒藥在哪兒?”
:“公文包。”
梅依寒先從公文包裡拿出解救藥,轉身離開,去客廳倒水。
目光的盡頭,是對面的白牆。
屈轲伸了下脖頸,感覺領口被那一顆紐扣禁锢住,擡手解開了衣扣,又往下解了幾顆,露出鎖骨,才覺得酒催發起的體熱消散了不少。
口唇的水汽似乎也被蒸發,化作幹燥的沙漠,急需一滴水珠,就能換做綠洲。
随着腳步聲的接近,好似雷電一般即将帶來了一場甘霖。
梅依寒拿着水杯與解酒藥坐到床邊。一起遞給屈轲:“吃藥吧。”
屈轲接過水杯和藥。
交接時,屈轲的手無意間地蹭到她的指腹,極其的燙,像是碰上了火爐。
梅依寒收攏手,問:“怎麼喝這麼多?”
屈轲一口氣喝完水,清清枯燥的喉嚨,但嗓子還是暗啞:“四五個人····灌我一個,我也沒辦法。”
梅依寒暗道聲讨厭,接過屈轲遞來的水杯。
梅依寒又感到無奈:“你先休息,有事叫我。”
興許是酒氣纏住了理智,又鼓動了躍躍欲試的心,屈轲脫口而出:“能不能,陪我一會兒?”
話音落地的一刻,卧室裡隻剩下兩道輕重不同的呼吸聲。
屈轲聽得見心在狂跳,因為它即将跳出胸膛。
此時,梅依寒身上響起一道鈴聲,打破了寂靜。
梅依寒從包裡拿出手機,掐斷計時器,擡眼對上屈轲露出期待的黑眸:“我烤的面包好了,先去取一下。”
屈轲:“······”
看着梅依寒離開的背影,屈轲黯然地垂下眼。
果然,食物要比他更重要。
他究竟在奢望什麼?
與其說奢望,似乎更像他利用醉酒,博取梅依寒的憐愛。
很可惜,他什麼也沒有博取到。
屈轲深呼吸一口氣,逼迫自己釋然地閉上眼。
彼邊,梅依寒從烤箱裡取出橘黃酥脆的羊角面包。
在家裡閑來無事,練完字,梅依寒翻看起甜品的食譜。
午後突發奇想地的做了慕斯蛋糕,吃完晚飯,看視頻時,看到視頻中用羊角面包做三明治,她又克制不住,做了羊角面包。
将面包收理進保鮮盒,想到屈轲醉酒,梅依寒又拿出兩個蘋果做解酒湯。
*
梅依寒端着解酒湯,輕手輕腳地走進屈轲卧室。
屈轲靠着枕頭,閉着眼,似睡非睡。
梅依寒放下碗,輕聲叫喚:“屈轲?”
屈轲閉着眼,應了聲嗯,鼻下飄着甜蜜的果香。
:“我煮了解酒湯,你趁熱喝。”
屈轲睜開眼,直直看向梅依寒。
梅依寒不解:“還難受?”
屈轲:“難受死了。”
梅依寒:“······”
屈轲沒有再多說,端過碗喝湯。
梅依寒坐在床邊,靜靜地看着屈轲。
興許是她的錯覺,屈轲的眉眼似乎失去了往日的活力,甚至有了沉郁之色,這并不源于醉酒。
是因為工作,還是其他原因?
梅依寒想了一圈。
有一瞬間,她心裡冒出一個不大可能的猜想,但隻是眨眼間,猜想就被打消。
怎麼會是因為她呢?
如果是的話,屈轲未免也太幼稚了!
等屈轲喝完湯,梅依寒依舊沒有找到準确的答案。
屈轲放下碗,對上梅依寒依舊沒有收回去目光。
屈轲:“怎麼了?”
梅依寒:“我在想,你為什麼看上去很郁悶。”
屈轲耳邊如炸響轟雷,說話都不太流暢:“不是,我·····我沒有····沒有郁悶。”
他的表情真的那麼明顯嗎?
屈轲忍着沒有去摸臉。
:“我······我喝多了就這樣!”
梅依寒目露懷疑。
屈轲覺得心跳飙升的堪比激動,瞬間腦袋都清醒了許多,緊急調動起思緒。
:“真的!”
梅依寒:“你告訴我也無妨 。”
屈轲覺得酒都清醒了。
這!這讓他這麼說啊!!
把人吓跑了怎麼辦!
現在絕對不是一個好時候!
屈轲搖頭:“真的,我喝醉了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