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千靈坐在梁頌年肩上安靜得像個手辦娃娃。
迦樓思維尚在重啟中,以為梁頌年頭上裝一個還不夠,如此混亂的情況還要捏個手辦裝肩膀上。
又是花又是葉,眼睛還會眨,招搖撞市,有毛病……
他從認識梁頌年第一天起就認為梁頌年有病,還病得不輕。
迦樓是有理由認為梁頌年肩上祝千靈不是真人。
畢竟如果真的是祝千靈,他的貓不會這麼安靜……
他的貓呢!!!
迦樓瞳孔地震肉眼可見慌張。
野獸般兇狠威猛的面相此刻惶恐不安,好像隻無助的大貓……
果然人剛醒的時候,意志力最是薄弱。
祝千靈不知道他在慌張什麼,但梁頌年知道,他好心一指,“在你手裡呢師兄。”
迦樓愣住,低頭一看果然貓還在。
很小隻,他撿的時候就很小,喂它什麼都不肯吃,嬌氣得很……
祝千靈認為這場景很像她戴着眼鏡慌慌張張找眼鏡,尤其找到後松口氣笑自己糊塗的神情簡直一模一樣。
烈日下,祝千靈和她的坐騎梁頌年一眼不眨看着迦樓是如何對懷裡的貓傻笑。
失而複得鐵漢柔情看得祝千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個……大師……”祝千靈于心不忍,出聲,“我想你手松開些,這隻貓會睡得舒服些……”
這樣掐着貓脖子,做夢都是窒息的吧?
她不忍淚眼汪汪的貓咪睡得不舒服,那和尚霍然擡頭,警惕地瞪她,好像她是貓販子。
祝千靈:“……”
想笑但她識相不能笑,隻好默默扭頭。
單手撐在梁頌年肩上,雙腳惬意晃蕩……
空氣是香甜的,祝千靈雖然清醒但無法控制自己的開心,就和眼前這位大師一模一樣。
梁頌年肩上的分量和頭紗般柔軟輕飄,但腳後跟一下一下碰撞,似湖泊立的魚尾一甩一甩,泛起一圈圈漣漪……
一下一下惬意極了……
他笑得如沐春風,迦樓瞧着着實礙眼,正了聲,“怎麼回事?”
“哦……”梁頌年心情極佳,雙手間翻轉出一雕花銅鏡正對迦樓的臉。
異常熾熱的太陽懸于寂靜的城市上空。
梁頌年冷白色手指捧着又圓又大的銅鏡,銅鏡中映着光頭和尚帥氣的臉以及那一口閃瞎人眼的白牙。
迦樓:“……”好詭異的笑容。
“現在滿城百姓大概如師兄這般……着迷”梁頌年捧鏡捧得穩穩,笑着補刀,“倒是從未見過師兄如此歡喜,今日一見終身難忘。”
銅鏡中金光折射,晃得眼花,迦樓望着笑成花的自己,算是明白梁頌年為何笑得那麼欠扁以及他肩上的祝千靈肩膀在抖什麼。
但迦樓不解:“……你為何會随身帶着鏡子?”
一面普普通通的雕花銅鏡。
祝千靈從金光閃現時便轉頭,她低頭盯着梁頌年雙手靈巧翻轉銅鏡。
圓鏡在他指間飛快轉着,金光一閃一閃襯得他手指特别白皙漂亮。
祝千靈聽到他慢條斯理回答:“整理儀容儀表,以示對菩薩敬重。”
迦樓呵了聲。
梁頌年指尖頓住停止轉鏡子,鏡面明晃晃對着迦樓的臉。
迦樓閉了閉眼,實在不想看自己收不住的大白牙,将黑貓收進衣袖站起身。
熾熱無風,他俯瞰滿城定格的人,再看看跟着移動的烈日,手中出現一個羅盤特效似的東西。
迦樓一派高僧模樣,轉動羅盤指針,指針瘋狂晃動,他說,“我方才追蹤至此便斷了蹤迹,那隻鼠妖設下結界現在我們與外界失去聯系……但僅僅一個玉淨瓶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嗎?”
迦樓懷疑鼠妖目的。
梁頌年并不語言,他正将手中若太陽明亮的銅鏡縮小再縮小。
得不到回應,迦樓回頭便見梁頌年把變成小孔大小的銅鏡遞給他肩膀上的小人。
真是夠了……
祝千靈沒想到梁頌年會鏡子變小給她,以為梁頌年是在提醒自己臉上的笑容也很誇張,于是伸手接過。
對鏡子一照,果然自己的臉上挂着超大的笑容。
祝千靈:“……”
挺好的,從來不知道自己嘴巴能裂這麼大。
祝千靈對鏡整理儀容儀表,從玄學上來說收拾得幹幹淨淨運氣也好點。
梁頌年适時開口,“既出不去,先去王宮看看吧師兄。”
迦樓應,“也好。”
帝王住所紫微星庇佑,邪魔常不能近。
迦樓先行一步,梁頌年跟在身後飛。
祝千靈把鏡子鏡子收起來,她已适應這個高度,低頭看看街上定格的百姓。
每個人汗流浃背但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癡迷的笑容,如果一直軍訓似的曬下去,絕對會脫水中暑甚至死亡……
祝千靈一直很少管閑事,但她阿姐為南越女君,南越百姓的事自然也是她的事。
不過目前看來梁頌年和迦樓都沒有頭緒,她正想開口,梁頌年先喊住迦樓。
“師兄,天幕不正常,放這些百姓在烈日之下恐有性命之憂……”
梁頌年說着咳了咳,祝千靈坐在他肩上搖搖椅似的晃。
迦樓面無表情停在梁頌年面前,他從來不相信梁頌年心善。
梁頌年虛弱一笑,“師兄可有法子遮一遮烈日,以免妄送無辜性命。”
迦樓擡頭一看,倒也不廢話,直接将身上袈衣一扯……
紅色金線的袈衣朝天空飛去,若一塊巨大的幕布遮天蔽日,灼燒感頓時消失大半。
祝千靈抱着蓮花心想梁頌年果然是菩薩心腸。
很快抵達王宮,祝千靈路熟,指引他們前往女君寝宮。
若大的王宮宮女侍衛昏睡一片,在寝宮并未見到她的阿姐。
風吹鈴铛,萬物靜悄,祝千靈心髒一跳,她雙手緊絞着,神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