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思嘉到畫廊時,秦徹還沒有來。
外面下着小雨,所以郁思嘉就先進去了。
大概是因為天氣的緣故,畫廊裡的人不多。
看到第三幅畫時,秦徹的聲音在郁思嘉背後響起:“喜歡這幅嗎?”
郁思嘉轉過身,就見他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他身上深海藍的西裝應當是新做的,意外很契合這次畫展的主題。
“我對繪畫藝術其實沒什麼研究。”她老實承認說。
“我看你品味很好。”秦徹上下掃了她一回,“你穿衣的風格,家居的設計,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審美在線。”
“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是誇贊。”秦徹十分坦然,又盯了她的臉湊近看,“最近沒休息好?”
郁思嘉下意識就擡手摸了下下眼睑:“很明顯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周是有點忙,每天睡不足四個小時……”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男人走了過來,禮貌地遞出自己的名片給秦徹,“這位先生,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公司做模特?”
看個畫展也能被星探挖掘,可見秦徹的魅力。
郁思嘉無意替他解圍,隻笑着後退了一步:“那你們先聊。”
恰好唐知理回來了,郁思嘉朝他揮了揮手,走了過去。
還沒聊上兩句,秦徹也就過來了。
“這麼快就聊完了?”郁思嘉揶揄他,“如何,秦先生又要多一項兼職了嗎?”
秦徹好笑地挑了挑眉:“我也不是什麼人介紹的兼職都接的。”
唐知理好奇地打量了秦徹。
郁思嘉才要為他介紹,眼角餘光瞥見落地玻璃窗外的一道人影,心髒頓時猛烈地收縮了下。
“夏以晝?”
她來不及多想,身體快于思緒,她沖出了畫廊。
可煙雨迷蒙的街道上,哪裡還有他的身影?
是眼花了嗎?
她很希望是這樣,可内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不,那個瞬間,她是真的看到他了。
一把傘舉到了她的頭頂上,雨點落在傘面上的滴答聲喚回了她飄散的思緒。
“熟人?”秦徹站在她身側,眉眼間有一閃而過的擔憂,他甚少見她有如此失态的時候。
郁思嘉定了定心神,擡頭望向他笑了笑:“應該是我看錯了吧,怎麼可能呢?”她像是在說服自己,“他明明已經死了呀。”
第二天是周日,原是郁思嘉給學生們看論文的日子。破天荒的,她第一次取消既定的行程。
她跑了很多家花店,最終在一家名叫Philo的店中找到了白色的蘋果花。
夏以晝喜歡蘋果,她卻一般般——在她們家,蘋果屬于實在沒其他水果可吃了,才會考慮削一個的存在。
帶上蘋果花花束,她開車駛向另一處墓園。自從上次葬禮之後,她再未去探望過夏以晝。
所有的墓園都一樣安靜,顔色也是統一的,灰色的道路,灰色的墓碑,夾雜其中的深沉綠意,和偶爾響起的烏鴉鳴叫。
明明都是祭拜,這回卻跟去她父母那不一樣,她平靜不下來,隻隐隐約約覺着,有什麼就快要發生了。
所以在聽見那熟悉的聲音時,她沒有很意外,相反,這一刻她的心才真正安定下來。
她沒有出聲,隻靜靜看着那群人打鬧——準确來說,是三個人:艾琳,當初在夏以晝葬禮上認識的蔣飛,還有,夏以晝。
艾琳率先注意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郁思嘉:“思嘉姐姐?”她喊出了聲。
和蔣飛扭打在一起的夏以晝,身子明顯僵了一下。
他緩緩轉過身來,慢慢看向郁思嘉,嘴角漸漸浮出一絲笑容:“思嘉,”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澈,“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了,夏以晝。
歡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