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禾搖頭,思索了會,“可能他覺得那隻是一件小事吧,總之我很讨厭他,也不想原諒他。”
孟津禾在班裡一向和善,像是這樣對人表現出直白的厭惡,還是蠻少見的。
其實在上學期孟津禾也被班裡人起哄過她和陳項川之間的關系,她也不止一次解釋過隻是普通同學。
大概在正值青春的年紀,任何一個人和異性間稍微透露出的熟絡,都會被捕風捉影地調侃,班裡的每個人都逃不過。
但大家也很少是出于惡意,通常隻是口頭上揶揄幾句就散了。
唯獨和陳項川有關的,她不願意有任何牽扯。
葉霜林義憤填膺地說:“沒想到他長得斯斯文文,其實是個表裡不一的家夥,仔細想想,我之前還總是調侃你和他之間的關系,以後再也不提了!”
雖然孟津禾沒解釋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矛盾,但這不妨礙葉霜林無條件站在好朋友這邊。
天大地大朋友最大,朋友是不會犯錯的。
即便孟津禾不主動說明她和陳項川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葉霜林也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這是獨屬于她們之間的默契和心照不宣。
月底,伴随着國慶假期的到來,開學後的第一次月考也結束了。
孟津禾暫時還不能走,她要去報告廳排練。
葉霜林注意到她放在腳邊的袋子,好奇地打開看一眼,頓時發出驚豔的一聲“哇——”
那是一件紅色的裙子,顔色是格外明豔吸睛的正紅色,有點像舞者跳舞時才會穿的那種不規則裙擺,散開來像極了玫瑰花簇簇怒放,布料在自然光下呈現出一種細膩的質感。
“這是你們的演出服嗎,這也太好看了吧。”
“負責老師給我們挑的,很漂亮吧。”孟津禾得意洋洋地炫耀,“我們拿到手的時候跟你現在一個表情。”
“好好看啊!”
葉霜林撫摸着手心下的衣料,“我都能夠想象到你穿上這件裙子上台跳舞會有多驚豔四方了,真的,感覺運動會一結束又要有人拍你的照片四處撈人。”
“太誇張了霜霜。”孟津禾捏捏自己耳尖。
“害,有小裙子穿固然很好,但你也别太累了,又是排練又是熬夜寫作業,看你黑眼圈都熬出來了。”
孟津禾下意識摸了摸眼底。
“黑眼圈很明顯嗎?”
“哎呀,無傷大雅,有句話不是說美女有點小缺點更迷人嗎?”
孟津禾慢慢把臉貼到書桌上,這次是真的臉紅了。
負責此次開場節目的趙老師看似和善好說話,排練之餘跟學生閑聊時總是笑盈盈的,還經常自費請學生喝奶茶。
但一牽涉到和節目有關的事,她就格外不苟言笑,演出時的每一個細節,她都力求不出現一點錯處。
孟津禾每周至少要去報告廳三次,通常需要舍棄一整節晚自習,這樣還不夠,放學了還會再加練一個小時。
要兼顧學業和排練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孟津禾寫不完作業就隻能熬夜趕,第二天上課又困又沒精神,一下課就睡得昏天黑地。
再加上這兩天一直在考試,像是陷進了什麼熬夜的惡性循環。
短短幾天黑眼圈都冒了出來,綴在眼下格外清晰。
到了報告廳,孟津禾直接走向後台換好衣服,繼續重複這無止境的練習,到中場休息的時候,大家都累得夠嗆。
她坐在角落裡無所事事,于是拿出手機給靳陸發消息。
孟津禾:你還在學校嗎?
對面回複很快。
靳陸:還在班裡,怎麼?
孟津禾:你要是不想等了可以先走,我這邊還不确定幾點結束。
靳陸:作業沒寫完,先不急着走。
寫作業不急着走,那就是在班裡等她的意思吧。孟津禾收起手機,剛好休息時間結束,她起身回到隊伍裡。
教室裡,靳陸瞥一眼腕表,離八點整還有六分鐘。
去報告廳之前,孟津禾特意告訴她排練通常不會超過兩個小時,估計着時間差不多了。
他随意抓了本習題冊潦草塞進書包,剛到報告廳正門,就見幾個穿制服的男生從裡面走出。
三兩成群,無一不在吐槽訴苦。
“草,累死老子了,早知道這麼辛苦我就不報名了。”
“别提了,誰能想到校長會選個集體舞,我以為就走個方隊。”
靳陸還是第一次來這邊,順着頭頂的指示燈推開報告廳的隔音門,先看見的是空無一人的舞台。
報告廳人沒走完,前排觀衆席坐着一位短發的女老師,不出意外就是這次開場節目的負責人。
女老師正沉浸地和身旁的人商議着服裝問題,壓根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靳陸索性在一旁随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還沒走的人裡,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注意到了他,走過來。
靳陸對這個叫陳項川的同班同學了解甚少,隻記得之前對方在孟津禾面前莫名其妙說了他的壞話,還被孟津禾毫不留情地諷刺了一頓。
“靳同學,你怎麼來報告廳這邊了?”
“來等人。”
陳項川笑眯眯的,“等誰?”
這話就有點沒必要問了,靳陸整個人往後舒展地靠去,嘴角那點用來敷衍的笑意也消失了。
陳項川不是不知道他在孟津禾家租房子住,會這麼問隻可能是故意的。
“是在等孟津禾吧,運動會結束前,我們經常會像今天這樣排練到很晚,你每次都等到這個時候,不覺得麻煩嗎?如果是孟津禾外婆擔心她一個人回家的安全問題,我也可以專門把她送回去,就不用麻煩靳同學了。”
話中刻意透露出的熟稔讓靳陸更加心情不爽,他似笑非笑地反問回去:“這又關你什麼事?”
陳項川微微笑起來,仿佛就是在等這句話,“怎麼就沒有關系了,我和她畢竟也是十幾年的老鄰居。”
“那很可惜,比起和以前的老鄰居,她更願意和我這個認識沒幾天不太熟的陌生人相處。”靳陸笑容張揚。
像是被戳到痛處,陳項川面色一變,剛要說什麼,幾個換完衣服的女生從對面的休息室魚貫而出。
孟津禾走在最後,心不在焉地低頭擺弄手機,沒往這邊看。
靳陸把書包往肩上一甩。
臨走前,他又留下一句:“而且,你在這裡大包大攬的,問過孟津禾本人的意見嗎?對人好歹有點尊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