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喝了幾口水,帳外又傳來野人般的勝利叫吼,火把聚集的光亮同樣照亮了帳内。
朱辭秋站起身,看向被火光照耀到帳内的影影綽綽的影子。
他們又在慶祝什麼?隻一瞬間,她便了然。怪不得烏圖勒并未親自來看她是否安分,原來是在收拾不聽話的部落。
是布魯族。朱辭秋在心中笃定地确認。
布魯族私吞了進貢的珠寶,布魯首領甚至罵到烏圖勒面前了,烏圖勒,可不是個會善罷甘休的人。
朱辭秋暗自發笑,在裝滿牛肉的盤裡挑挑揀揀,将南夏的信息重新梳理着。
南夏地大物稀,經常會有這個部落為幾隻牛羊和幾塊地皮與那個族群發生争鬥的事情。
烏圖勒年輕時英勇善戰,雷霆手段統一了各部落,南夏王座自打下來後,這位善戰又獨權的領主似乎便想統治天下千秋萬代。
可南夏以武為尊,在他日漸衰老的同時,那些年輕的部落早已伺機窺視着他這來之不易的王座。
烏圖勒的大兒子烏玉阙娶了南夏最古老的部落——巫族的女兒,那是他的助力。但他大兒子本人卻自大愚蠢,空有蠻力。
直到烏玉勝回到南夏,比烏圖勒更狠辣的雷霆手段制服了不聽話的部落,他信任他,但也開始忌憚他。
此時烏圖勒需要一個可以鉗制烏玉勝的人,一個可以與烏玉勝相抗衡之人。
而她要成為的,就是烏圖勒眼中可以制衡烏玉勝之人。
朱辭秋咬了一口牛肉,覺得難吃後便扔了筷子,忽然感覺到未被火光照映的黑暗中,有一道窺伺她的視線。
就像被惡犬盯住一樣,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戰栗心慌。
見她察覺後,黑暗中的人緩步走向床邊。
朱辭秋維持着原姿勢,目不轉睛地盯着烏玉勝。
他們就這樣對視着,誰也沒有先開口。
最後烏玉勝好似妥協般,坐在她身旁的凳子上。
他雙腿交疊,俯身向前,用布滿細繭的大手,輕輕劃過朱辭秋尚未恢複血色的臉龐。
食指一寸一寸往下,在右肩的傷口與被包裹嚴實的右手處,都打了兩圈轉。
“殿下,疼嗎?”像是疑問,又像是肯定。
朱辭秋隻看着他,并不回答。
烏玉勝又用食指勾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與他對視,“可臣覺得,這痛苦遠不如當年斷崖之上,殿下賜給臣的穿心之痛。”
帳外的火光照亮了烏玉勝的一半臉龐,右側鼻梁處的小痣讓他的模樣在黑暗與光明的交疊中極盡妖冶。
他在笑,但眼神冰冷刺骨。
三年前,穆老将軍戰死在龍虎關,長邑十三州至此開始淪陷。
朱辭秋在得知那曾意氣風發的少年将領是叛國之人後,一人一騎飛奔至龍虎關。
龍虎關斷崖之上,她終于知道一切皆是烏玉勝的僞裝。
刺向他心口的那一劍,早已将昔日情誼斷了個幹淨。
她偏頭躲過烏玉勝伸出的手,同樣地在黑暗中綻放最燦爛的笑容,聲音卻冷凝:“我可以賜你第二劍。”
烏玉勝猛然掐向朱辭秋纖細的脖頸,神情愈發狠戾:“早前曾讓殿下學些防身之術,若殿下聽臣一言,如今也不會被臣掐住脖子苟延殘喘。”
見朱辭秋越發漲紅的臉,烏玉勝緩緩放松手勁,卻被朱辭秋迅速起身躲開。他繼續朝她逼近,将她逼至角落時,他伸出手掐住她的臉頰,“殿下在荒原設計臣替您懲治布魯哈爾時,可曾想過今日?”
朱辭秋看向這個愈發如惡狗一般的人,眼裡忽然閃過狡黠,她低頭在他暴露的虎口處狠狠一咬。
看着驟然松手瞪向她的烏玉勝,她挑釁般揚起下巴,用口型說了一句:“你自找的。”
烏玉勝似乎氣急了,按住她的肩膀猛地将她推到一旁的床上。他弓着身子,右腿半曲在床,雙臂直直地撐在床上,将她左右擋住。
高大的男人覆在她身前,距離不過咫尺,讓她能聽清身前之人的呼吸聲。
朱辭秋沒想到他會突然如此,眼中閃過愕然。
烏玉勝明顯捕捉到身下人的情緒波動,他就像打了勝仗般挑眉笑道:“原來殿下也有失措之時。”
朱辭秋聞言立馬弓起小腿,狠狠踹向烏玉勝下身,烏玉勝早有所料般用手按住她的小腿。
她掙紮着,松散的衣衫領口露出一條縫隙,小巧玲珑的鎖骨猝然出現在烏玉勝眼前。
見身下人一直不安分地掙紮着,他仿佛被激怒般像隻瘋狗一樣狠狠咬向朱辭秋的鎖骨處,留下一排血印。
朱辭秋罕見地愣住了。
但烏玉勝卻在見她面上表情後,眼底的興奮愈發明顯。他勾起嘴角,再次俯身湊近,鼻尖在她裸露出的肌膚處不停地嗅着。濕熱的呼吸近在咫尺,鼻尖也若有若無地蹭着她的肌膚,讓她顫栗,也讓她如木頭般僵硬。
直到烏玉勝那雙滿是薄繭的大手撫摸方才被他咬出血印的地方,仿佛又覺得不滿足,整個人幾乎都壓在她身上,手掌捏住她的腰,将她向上擡起。而此時也突然感覺到身下出現一股陌生的觸感。
她腦中的那根因烏玉勝而呆滞的弦終于徹底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