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城鎮就算再大,也容納不了所有南夏人,因此烏圖勒選擇自己族人率先入住,其次便是其他效忠于他的部落首領與商戶,最後再是那些普通牧民。
對于南夏人來說,在王都有一處屬于自己的住所,就相當于大雍人在燕京打下屬于自己的一番天地,得到了王族的認可,金錢與地位都會飛躍于普通百姓之上。
所以,今年春狩西嶺的獎勵,對有野心的人來說,是有足夠誘惑與吸引力的。
思及此處,她待在烏玉勝身後時,悄然看向場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們現下基本隻是輕裝上陣,隻帶着弓弩與其他便攜帶的武器。
視線尋找到母赫族的族人是略微停頓一瞬,便又移開。
身後傳來馬蹄聲,朱辭秋與衆人皆回頭望去,烏圖勒騎在馬上立于為首,烏玉阙跟在他身後,看見她的一瞬間,眼中充滿震驚。
今日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三日後才是各族奴隸誘餌入狩獵場的日子。
但此場景卻由不得她與烏玉阙暗中密信,而一旁的烏玉勝也不知為何忽然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徹底擋在他身後,隔絕了烏玉阙與她對視的視線。
烏圖勒并未下馬,隻是停在原地,兩旁的守衛分散整齊站開,當他們手中的号角被吹響後,場上的氣氛驟然變得活躍起來。
半刻鐘後,響徹天地的号角聲停了下來,烏圖勒朝他們伸手示意,道:“昨日我已說明今年春狩狩獵場之地,諸位勇士皆可前往。我在此便不多說了,祝各位勇士們,取得成功!祝我南夏,繁榮昌盛!”
話音未落,場上所有人都高舉着手,呼喊着“繁榮昌盛!”
熱場過後,烏圖勒這才有閑心看向烏玉勝身後的朱辭秋,他眯起眼睛,有些疑問,卻又危險地發問:“懷甯殿下?你來此處,也是為了狩獵嗎?”
她被烏玉勝拽着手腕動彈不了一點,正欲開口說話時,卻見面前的男人松開手,朝烏圖勒行禮,恭敬道:“回領主,她是屬下帶來的,屬下認為,如今她已是南夏人,理應融入南夏。”
烏圖勒不再多說什麼,隻是略有深意地看了她與烏玉勝兩眼,最後便駕馬往回走。而後頭烏玉阙雙腿打馬走上前,手中的馬鞭在空中一揮,大喊道:“春狩,即刻開始!”
周圍的人群逐漸散去,朱辭秋扭頭尋找着母赫族的身影,發現他們的人似乎分散了,那名少女跟在巫族人的身後朝西邊而去,而其他人則往不同的方向走着。
她回過頭,看向前面的烏玉阙。
他與烏玉勝,是不用參加春狩的,也不能參加。因為他們負責護衛春狩之地,除被獵物咬死吃掉的人外,這裡參加春狩的人不能出現任何閃失。
如今少女跟在巫族身後,與其他人分散,那位新任的年輕的巫族首領,至今都未出現。
她想,她可能真的猜錯了母赫族的打算。或許他們從來沒有看上過烏玉阙,仍然覺得烏玉阙爛泥扶不上牆。
是她狹隘了,誰說南夏就如大雍一般,必須子承父業呢?
“在想什麼?”
烏玉勝忽然轉過身,冷淡地問道。
朱辭秋擡起頭看了他一眼,低頭看向自己不知何時被他又抓住的手腕,本能想甩開他的手,但烏玉勝卻抓得更緊。
“别動。”烏玉勝冷聲道,“再動我抓的就不隻是手了。”
朱辭秋冷靜下來,任由烏玉勝抓着手往回走,她回望身後的烏玉阙,卻見那厮在馬背上一臉疑問地看着她,于是她搖搖頭,用口型說了句:計劃正常。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清楚。
烏玉勝在前頭冷不丁開口:“殿下在我眼皮子底下都能與烏玉阙眼神交談,就這麼喜歡跟他合作?”
她回過頭聽見這話,覺得很好笑,“小少主你是第一天知道我跟烏玉阙有合作?難不成要我跟你眉目傳情?”
烏玉勝停下來,轉頭看着她:“為何不可?”
朱辭秋一愣。
“你吃錯藥了?”
烏玉勝估計也覺得自己吃錯藥了,手下的力道越發大了起來,将她手腕掐得緊緊的,讓她吃痛。
“想讓我舊傷複發就直說。”她擡起被掐着手腕的胳膊,淡淡道。
烏玉勝冷眼瞧着她,手下力道卻緩下來。
他拽着她,快速回到了寝帳。隻不過是回到的是烏玉勝那個大寝帳,裡頭居然被劈成兩個地盤,朱辭秋被蒙着紗布的簡陋屏風圍在裡間關着,烏玉勝在外間辦公與休息。
當日下午,她便看見烏玉勝的親兵擡着一架木床放在了外間,鋪上被褥後才離去。
她隔着屏風看見這一幕,又看向對面坐在桌邊奮筆疾書的烏玉勝。
“你以後有床睡了。”
烏玉勝手下的筆一頓,回道:“我不該有床睡?”
朱辭秋沒說話,烏玉勝也沒有說話,帳内隻剩下屏風外翻動紙張與守衛偶爾進出的聲音。
期間朱辭秋覺得太過無聊,找烏玉勝要了兩張紙筆,在上頭有一筆沒一筆的畫着畫,兩人互不打擾的日子持續到了第三日。
第三日,烏玉阙領人在帳外大聲叫喊,讓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