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玉勝放肆地笑着,臉上的偏執越來越嚴重,“殿下為何這麼想知道我的母親是誰?”
“穆老将軍有個女兒。”朱辭秋頓了下,看着烏玉勝逐漸僵下來的嘴角,繼續說着,“曾于二十四年前失蹤,那一年,烏圖勒親征,與寒城慘敗身受重傷,好轉後,穆老将軍的女兒,也失蹤了。”
“殿下既已猜到,為何還要在乎此事?”烏玉勝沉默半晌,最終沙啞着聲音開口。
“我想知道她是死是活。”
“死了。”烏玉勝垂首,忽然将寬大的手掌放在她的膝蓋上,用手指輕輕摩挲着她的衣衫,“早在十幾年前的冬日,就死了。”
朱辭秋聽見這話先是怔了下,随即反應過來,并不信他的說辭。她不信此刻的烏玉勝會如此乖巧地有問必答。
看着烏玉勝的動作,她想将他的手一把甩開,卻在看見他因為拽着缰繩而布滿傷口的手愣了下,讓她沒由來地想起那日他撕開衣領向她裸露出的,心口上猙獰的傷疤。
愣神時,忽然被他一把攬住腰身,讓她猛然前傾,與擡着頭扯起笑容的他對視。
熟悉的皂角清香萦繞在她鼻尖,眼前的男人不似先前可憐委屈,雖仍跪在地上卻湊得更近,他仰着頭,放肆又嚣張,執拗又偏執。
“殿下,現在該我說了。”烏玉勝笑着,笑意卻不達眼底,“我會替殿下解毒,會讓烏玉阙知道殿下毒解。這樣殿下一輩子,都隻能待在我身邊。”
“我根本不在乎那些被殿下丢棄掉的情誼,被殿下擅自兩清的恩怨。我也不在乎南夏與大雍的國戰,他們是死是活與我來講,沒有任何關系。我隻要殿下活,也隻要殿下在我身邊活下去。”
“殿下的命,從入南夏起,就是臣的。”
烏玉勝伸手,捋了捋她耳邊的碎發,“當然,如果殿下還喜歡當年的我,我也可以裝出那副模樣,來逗殿下開心。”
他的手指一寸一寸往下,抓住她未受傷那側的手腕,将她的手拉在他面前,而他側着臉,讓自己的臉頰貼着她的掌心。
朱辭秋冷冷地注視着他,開口道:“我不是籠中鳥。”
烏玉勝笑道:“我并非困住殿下,隻是陪着殿下,哪裡都不去。”
“我的家在大雍。”
“那不是家,是牢獄,是殿下一生的噩夢。”
“不,我的家在大雍。”朱辭秋看着他,忽然笑了。
“可殿下的家人,要殺殿下。那不是家,殿下,那不是家。”烏玉勝喃喃地重複着,像入了夢魇。
“你的族人也想殺我。我死,也要死在大雍的土地上。”
“我會護着殿下。”
朱辭秋低眉垂眼,眼中森然被她遮住大半,隻露出些許冷漠,但卻笑着問:“為何一定要我在你身側。”
“大雍的國奸,你知道是誰,對嗎?”
“當年穆老将軍身死真相,并不隻是身旁的副将所為,對嗎?”
烏玉勝笑容漸失,手也僵在半空,趁此時她抽回手,移開位置站起身,轉身背對着他,輕輕吐出兩個字:“說話。”
“我不知道。”他站起身,待在原地,“我說過了,他們的生死與我無關,大雍也與我無關。我留殿下在此,隻為私欲。”
朱辭秋轉身看向他,“我也說過,你困不住我。若你真的了解我,就該知道我最讨厭被人掣肘,也讨厭像你這樣的人,總是自以為是。”
“說得好啊!懷甯殿下。”
她轉過頭,看見忽然出現在門口的诃仁,挑了挑眉。
“烏玉勝就是太自以為是了!”他走上前,拍了拍衣擺的塵土,瞪着眼睛看向烏玉勝。
她挑了挑眉,與他拉開距離,“你走得倒挺快。”
此時烏玉勝卻忽然伸手拽着她的胳膊,強行将她拉至身後,冷漠地朝巫族首領開口:“滾出去。”
诃仁震驚一瞬,掏了掏耳朵,又指了指自己,“這裡是巫族,你讓我滾出去?”然後又看向朱辭秋,“啧”了聲,十分贊同地又說句,“果然自以為是!”
烏玉勝冷着臉,又道:“出去。”
诃仁也不耐煩開口:“她是我帶回來的,我不出去。”
兩人就這般僵持不下,眼看就要劍拔弩張打起來了。
朱辭秋微微一笑,淡然開口:“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