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辭秋抽回手,移開目光望向顧霜昶,問道:“顧大人可有傘?殿外風雨大,别叫少主再濕了衣衫。”
“殿下……”顧霜昶愣住,看着烏玉勝走至他身前,愈發嚣張霸道的氣焰,一副勝利者的姿态注視着他。
“顧大人。”
烏玉勝一字一頓地說着,緩緩将手中佩刀收回刀鞘,又拍了拍顧霜昶的右肩,彎唇一笑,嚣張道:“不必送了,明日自會再見。”
他回頭看向朱辭秋,語氣變得柔和,“殿下,今夜好夢。”
門被烏玉勝踹倒了,是以朱辭秋緩緩走至門口便能在内殿看清,烏玉勝他走過陰暗,打開了大門,殿外的風雨不可阻擋地朝他撲面而來,而他回頭望向她,口中說了兩個字:等我。
然後便轉身離去,直面風雨。
他走後,那些不知藏在何處的大人們又一窩蜂出現,被刺中腿的那名官員躺在地上,被人拖着到了胡太醫面前,胡太醫皺着眉,不耐煩地給不停吼叫的官員醫治。
燭火被顧霜昶一一點亮,殿内明亮起來,朱辭秋終于看見,顧霜昶的一襲青衫上,滿是髒污,還沾了點血漬。
那些大人們見内殿燈火明亮,紛紛走上前欲纏住顧霜昶,卻不承想他竟主動離開朱辭秋身旁,站在内殿門口朝他們行了一禮,沉靜道:“諸位,我們如今身在南夏,莫要再過多招惹南夏之人,也莫要逞口舌之快,在此處稍不注意便是殺身之禍!”
又對着地上哀嚎的劉大人行禮,緩緩開口:“方才那番是在下不對,叫劉大人傷了腿,但好歹保住了性命。待回京後,在下定會禀明聖上,替大人讨要獎賞。”
這些本要數落顧霜昶的人頓時啞口無言,不知該再說些什麼為好,直到有一人,開口道:“我等也并未怪罪顧大人,隻是……隻是懷甯殿下,還是早早回去為好,畢竟,她已經嫁到南夏了,如此與你我見面,終歸惹人猜疑。若是遲遲不歸……”
話未說完,但朱辭秋與顧霜昶都知他的言外之意。
“本宮明日便不會再叨擾諸位。”朱辭秋溫柔一笑,“但若諸位再不讓本宮與顧大人叙叙舊,本宮或許明日便不走了。”
内殿與外殿沒了殿門,一點風吹草動便能聽的一清二楚,于是顧霜昶給她圍了一件自己的披風,又從行箱中拿出一把傘,帶她到了偏殿。
她卻在偏殿門口停住一瞬,轉身看向身後的風雨。
石磚上的落葉層層疊疊,雨水打在上頭,風又将它們吹向四處,寒風卷起枯葉,讓人覺得蕭瑟與凄涼。
“殿下。”顧霜昶遞給她一個湯婆子,站在她身旁,與她同看。
“雨大了,殿下。”
“顧大人,我要去遼東。”
兩句話同時響起,顧霜昶不可置信地低首看向朱辭秋,連話都說不全,隻吐出三個字來:“殿下,你——”
朱辭秋忽然伸出手,接住冰冷的雨水,沒由來地想起方才烏玉勝身上的雨水血腥氣。
原來,雨水是如此的寒徹凍骨。
她扭頭,看向顧霜昶,笑着,一字一頓道:“我要,遼東的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