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府内,燈火通明。
烏玉勝一腳踹開大門,叫守門的守衛猝不及防,險些将他二人當成賊人。西琳端着藥剛走到門口,卻看見烏玉勝一身血污,通身煞氣。朱辭秋松開手,坐在一旁,眉目染上冰霜,嘴唇緊抿。
二人像是皆被惡煞附身般。
西琳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将手中冒着熱氣的藥放在桌上:“藥得趁熱喝。”
然後便關門而去。
血腥氣充斥着整個屋子,烏玉勝厭惡地脫下外袍扔在地上,洗去手上臉上的血污後,才端起桌上的藥,靠近朱辭秋,努力忍住惡劣的語氣,輕聲開口:“殿下,先喝藥。”
朱辭秋冷眸,擡頭盯着烏玉勝:“為何要阻我與烏玉阙相談。”
“殿下,先喝藥。聽話。”
“說!”
“朱辭秋!”烏玉勝直起身,拇指緊緊扣着碗,碗中的藥因着他的動作而左右搖晃。
兩人四目相對,卻沒有下午時那般情意纏綿。
忽然,烏玉勝端起碗,将藥一飲而盡。他迅速俯身,單手按住朱辭秋的肩膀,另一隻手托住她的下巴,在她猝不及防時,滿是澀苦藥味的柔軟的嘴唇觸碰到她冰冷的唇。
朱辭秋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雙手抵住烏玉勝的堅硬的胸膛,阻止他的更近一步。可烏玉勝力氣之大,在她錯愕之時,烏玉勝撬開她緊閉的唇齒,溫熱苦澀的藥自他口中渡向她口中。
她掙紮着,口中的藥順着嘴角滑落,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迹。烏玉勝卻愈發惡劣,在她唇齒間掠奪掃蕩,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她被這個惡劣霸道的充滿藥味的親吻,吻得喘不過氣。
直到朱辭秋拂手打碎被烏玉勝随意放在一旁的藥碗,咣當一聲,讓烏玉勝停下動作。朱辭秋伺機推開面前高大的男人,站起身擡手給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讓兩人都冷靜下來。
“烏玉勝,你放肆!”朱辭秋眼尾微紅,嘴唇更是紅腫不堪。
“我還可以更放肆。”烏玉勝舔唇,勾唇一笑。
朱辭秋看着烏玉勝這副模樣,早前對他的心疼全都消失殆盡。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你阻得了我一次,阻得了我二次嗎?”她擡手擦了擦嘴角的藥漬,看向烏玉勝,将懷中的印章拿出來,“此物為何給我?為何不繼續裝下去,此刻便與烏玉阙徹底翻臉。你難道不知道烏圖正愁抓不到你的把柄,就等着有朝一日你能自投羅網嗎!”
烏玉勝不言,沉默良久,才開口道:“那殿下呢?明知烏玉阙與娜木寒此刻分明恨極了你,卻還要孤身上前。你與顧霜昶的計劃,是犧牲自己嗎?”
朱辭秋矢口否認:“不是。”
“那殿下的計劃,是什麼。”
“我不告訴你,你就要去送死嗎?”
“我會以自己的方式讓殿下回去,至少,不會再讓殿下孤身涉險。”
屋内一時間鴉雀無聲,誰也不願多讓一步。
最終,朱辭秋好似率先敗下陣,繞過地上碗渣,跪坐在書案旁的蒲團上,擡手取下一支毛筆。烏玉勝拿過一張宣紙,放在她面前,又替她研磨。
“火。”在烏玉勝研磨時,朱辭秋輕聲開口,“七月七,大火。一場能把所有人燒死的大火,就像天神降下的懲罰。”
“顧霜昶在王宮中替我轉移烏圖勒的視線,我在宮外摸清楚祭祀的路線與目的地,原本我打算是要去偷你府中的火油的,不過,今日我卻有更好的辦法了,還得多謝你,替我省下一步。”
“隻是……如此?”烏玉勝的墨硯好了,朱辭秋提筆蘸取,在宣紙上寫下兩個字:大火。
“自然不止。西琳是霞山谷鐵木修的義女,醫術自然是這南夏最好的,她如今是你的二夫人,每月一次的家宴也要一同出席,那時由她說出烏圖勒命不久矣,再獻上鐵木修的延年益壽丸。”
烏玉勝問:“烏圖勒生性多疑,怎會輕易相信她?”
朱辭秋笑:“他當然不會吃。”她在紙上寫下烏玉阙三字,“但若是烏玉阙與娜木寒知道穆照盈如今仍身在霞山谷,活在這世間,會如何?從前便不容穆照盈的娜木寒自然是心灰意冷,恨意更深。烏圖勒畢竟坐在這個位子上太久了,久到隻要有人稍稍挑撥一下,那些愚蠢的貪權之人便會一擁而上。卧榻之人若是手握劇毒被他發現,那時,他也會病急亂投醫,不得不信所謂的延年益壽丸。即便不吃,也會收下命人查驗……”
“兩個月,足夠将這些一一實現。”
烏玉勝看向朱辭秋,眼神帶着些懷疑:“殿下,你沒有說真話。”
朱辭秋答:“我在利用你的母親,烏玉勝。”
“诃仁護着她,她不會死。”烏玉勝道,“這些伎倆在烏圖勒的眼皮子底下,瞞不過他。殿下,他不蠢,我也不蠢。”
朱辭秋沉默良久,忽然笑道:“若我被困在王宮中,烏玉勝,你會起兵造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