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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七十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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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内院長廊,繞過園子裡的假山往前院宴席廳中去。

一路無人交談,帶路的北宣王世子腳下生風般在最前頭大步流星地走着,仿佛慢一步便趕不上一頓飯似的。他身後幾個五大三粗的男子跟在他後面一樣大步流星,被侍衛推着往前走地坐在輪椅上的陸桓也算是勉強能跟上。

隻有朱辭秋。

她自覺自己的身體雖說比在南夏時好了不少,卻仍不似健康魁梧的男人。更何況連日奔波,本就是強撐着不叫自己倒下去的情況。

如今豔陽逐漸西下,海風吹入城中,不似白日暖和,朱辭秋近日總會比旁人覺得冷些,便将帽檐往下壓了壓,試圖擋住迎面而來的風。

她幾乎是一路疾走着跟在北宣王世子身後,西琳時不時扶她一下,手幾次三番地猶豫着想從藥包裡掏出一瓶常用的藥。

顧霜昶跟在她們身後,十分嚴肅且小聲制止西琳道:“不可再用藥。你應當知道,此藥不宜長期服用。”

早前騎馬趕路時,朱辭秋身體時常吃不消。西琳見她休息時總會不自覺微張唇齒喘着粗氣,幾番探脈都太過紊亂,便在原先的養神的藥劑裡加重了幾味藥物。

但因路途勞頓奔波,是以用處并不大。

于是西琳便記起在霞山谷時,鐵木修曾自創了一種可暫時使得傷重之人短暫回複血氣的藥,藥效有十二個時辰。

她将原來的配方改善了一些,向朱辭秋提及此藥,本想隻試一次,看看此藥是否有其他副作用,可卻不曾想朱辭秋為了趕路,一連好幾日都服用此藥。

藥效太猛又接二連三的服用,朱辭秋因此病倒過一次,也就是那時西琳方才知曉此藥副作用便是會令人短暫頭暈耳鳴,藥效結束後,渾身酸痛無力,所受傷痛盡數歸來。

而朱辭秋本就郁氣難解,如若再多吃,隻怕是會氣血虧空,體内淤積之氣越發好轉不了,人也會越來越虛弱,變得了無生氣,直至死亡。

西琳自然就知道了不能再用此藥,但朱辭秋卻如不要命般,仿佛于她來說,身體康健遠比不上早日到達遼東。

若非顧霜昶勸阻,隻怕朱辭秋會更不要命。

“你怎麼樣?”西琳小聲問道,順手探了探朱辭秋的脈象,“脈象越發紊亂了,你自己心中到底有沒有數?那些安神養神藥并非長久之計,必須得靜心調養了,否則……”

西琳的話沒有說完,朱辭秋擡手打斷了她:“暫時死不了。”

她這一路每日都在喝苦的無法令人言語的藥,早一碗晚一碗,久而久之,每每瞧見這些所謂的養神藥時竟引會得她脾胃翻湧,見之便更愈發不适。

顧霜昶常買蜜餞,可她不大喜歡。

也許是因為她隻要看見他遞給她的,那些紅透的泛着糖霜的蜜餞,就會想起烏玉勝。

烏玉勝也喜歡喂她吃蜜餞,可那些蜜餞不是南夏之物,所以在他手中見着便顯得格外珍貴。

朱辭秋擡頭看見停在最前方的幾名南夏人,腦海中卻浮現了那雙偏執又有着濃郁情感的深棕色眼眸。

也不知道,烏玉勝現在怎麼樣了。

王府的宴會廳并不大,隻夠他們幾人堪堪坐下。朱辭秋與那幾名南夏人面對面坐着,中間隔着一片并不大的空地,有侍女從中間走過,端着托盤緩緩上菜。

主桌的人還未到,北宣王世子站在主桌左側,擡手揮退上完菜的侍女們。

四周寂靜無比,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不知過了多久,面前滾燙的海參湯裡冒出的熱氣都逐漸消散,身旁的顧霜昶忽然說了一句:“來了。”

朱辭秋聞聲望去,便看見一位身穿玄色輕甲的男人大步走入。男人約莫五十來歲,滿頭花白,渾身疲憊,卻又揚起爽朗的笑容,朝他們看去。

幾人正欲起身,卻被男人擡手制止。

隻聽他聲音雄厚卻又有掩蓋不住的疲倦:“不必多禮,是本王來遲了。諸位請坐。”

“王爺事忙,可以理解。”

陸桓坐在輪椅上,展開的折扇霎時收緊被他攥在手中。他朝男人颔首一禮,仿佛全然沒了白日的頑皮賴骨,多了些恭敬規矩。

可說出的話,卻暗含微不可察的陰陽怪氣。

北宣王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擡步走向主桌,身上的輕甲在行走間發出輕微相互碰撞的叮當響聲。待坐在椅子上後,才看向陸桓開口道:“陸公子如今身體可好?遼東城可不比煙州氣候宜人,可要多注意身體。”

陸桓亦笑道:“多謝王爺。我倒覺得遼東這樣的豔陽天格外舒心呢。”

北宣王樂呵呵地擺手,眼睛看向陸桓一旁默不作聲的南夏人,略帶着笑的眼神忽地變得晦暗不明:“幾位大人遠道而來,聽說是來為本王解燃眉之急的?”

朱辭秋擡眸看向對面的人,眼中不自覺露出寒意。

且不論南夏人是如何躲過山門關潛入大雍的,單論方才陸桓對着那南夏領頭人的一句話,就足以讓朱辭秋懷疑陸家早已跟南夏暗通款曲。

卻不知這南夏人來此,是否是烏玉勝的授意……

為首的南夏人站起身,右手握拳放于左胸,躬身颔首。他朝北宣王行了一個簡單的南夏禮,片刻後擡起頭,目不斜視,用并不流利的中原話道:“南夏以萬兩黃金為價,換王爺出兵燕京。”

開門見山,自顧自免去了一切不必要的試探。

“萬兩黃金?”北宣王嗤笑一聲,“本王為何要相信敵國之人?”

陸桓散開折扇,先是替南夏人開口道:“王爺可能還不知道,如今的南夏已經天翻地覆。曾經在穆老将軍手下當差七年的穆雨生成了南夏首領,上位之後頒的第一條令便是解放大雍十三州的十萬奴隸,将他們放歸原籍。”

當年寒城事變,事态嚴重到遠在遼東的北宣王都有所耳聞。穆雨生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并不陌生,所以陸桓此話一出,北宣王不免愕然。

朱辭秋也十分驚訝。

她知道自己假死之前是何等混亂的局面,說不準烏圖勒的殘部尚在暗處等待時機,連局面都未徹底穩住便随意與南夏諸多人作對,這并非明智之舉。

陸桓身在大雍煙州,距南夏王都十萬八千裡,這消息究竟是怎麼傳到他耳中的?

她透過帽紗看向對面的陸桓,又用餘光掃過為首的南夏人。

曾經烏玉勝說他在大雍有眼線,不知這眼線是否與陸家有關。

“若真是如此,出了這般天大的事,邊關怕是早已轟動不已,為何本王從未收到一絲消息?”北宣王很快恢複原狀,他眯起眼睛,危險且懷疑的目光陡然射向陸桓,說出了方才朱辭秋心中的疑慮,“倒是陸公子終日纏綿病榻,又久處煙州,是怎麼跟南夏人混到一起的?再者說,燕京乃我朝國都,天子腳下本王護之都來不及,為何要聽信你等之言造反?”

“王爺,咱們就開門見山了吧。我既然能與他們一同出現在遼東境内,想必王爺早已知曉我與他們的關系,既如此,王爺也不必在此處處質問,時時懷疑試探。想來王爺也極為清楚,如今燕京混亂不堪,陛下尚不知生死,太子終日醉生夢死不知勤政,而遼東深受海寇所擾,導緻海貿不甯。且燕京時刻都在發難,要求王爺盡快除盡海寇,可王爺身上無财,縱有百般手段,也施展不出來,不是嗎?”

陸桓面色分明蒼白不已,卻能毫無停頓地說出一大段話,他似乎極為自信,确定北宣王會因此而妥協:“王爺,内憂不滅,外患如何除得盡? ”

鴉雀無聲之際,朱辭秋笑了一聲。

笑聲輕靈,落在陸桓耳中卻格外刺人。

北宣王與在座的幾人同時望向朱辭秋,顧霜昶似乎想替她起身,卻被她一手按下。

她緩緩起身,先是朝北宣王舉起杯盞,纖纖玉手掀起帽紗一角,側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待酒飲盡,她重新直視北宣王,把原本明亮清脆的聲音壓低拖長,道:“陸公子此言不假。”

“可與虎謀皮無異于自尋死路。”朱辭秋隐在帷帽下的雙眼泛着寒光,掃過陸桓一幹人等。片刻後,她雙手交疊,朝北宣王躬身一禮,“我也願出萬兩黃金,助王爺擊退海寇,重開,海路。”

最後四字,朱辭秋說得铿锵有力。

那是一個極重的承諾。

為首的南夏人不等北宣王發話,陡然冷笑。他似乎不滿朱辭秋的突然截胡,語氣裡帶着極大的仇怨:“這位美人真是好大的口氣。萬兩黃金?也不知你現在身上拿得出二十兩嗎?”

朱辭秋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施舍給他,隻對北宣王道:“顧家與南夏人,想必王爺心中很快便能做出抉擇。”

北宣王沉默須臾,居高臨下地審視着朱辭秋,聲音聽不出喜怒:“顧家人,倒是來得巧。”

若是再晚一日,再晚半日,遼東的局面便徹底定了。

朱辭秋可能再也沒有借兵回旋的餘地。

她仰頭一笑,潔白微透的帽紗薄絹裡隐着一張蒼白又倔強的絕色。

她站在葳蕤燈火下,站在衆人打量審視或嘲諷不屑的目光下,一襲綠衫,玉身長立,如晴日松柏,泛着暖意與生機,好似無論多大的風雨都吹不倒,可以紮根在任何一處艱難的地方。

“王爺,陸某頃刻便能拿出一萬兩黃金。”陸桓自己推着輪椅到了大廳正中央,淩厲的眼神掃向朱辭秋,“不知這位娘子能否在頃刻間拿出你所承諾的數?”

北宣王同樣看向朱辭秋。

顧霜昶不等朱辭秋言語,便忍不住猛然起身走到陸桓身旁,以臣子之禮拜北宣王。

“常微見過王爺。雖然顧家此刻隻能拿出三千兩,但常微以顧家昌榮起誓,三日之内定将餘下七千盡數奉上。”

“原來你就是顧老相爺的孫兒。”北宣王好似才發現他般恍然大悟,突然話鋒一轉,又故意問道,“聽聞常微不久前出使南夏被困,好容易回來了不回燕京交差,怎麼突然到遼東來助本王滅海寇?”

“啊,對了。本王還聽聞,懷甯公主死在了南夏,這究竟又是怎麼一回事?”

提及懷甯公主時,北宣王探究的視線落在朱辭秋身上,她對上那雙蒼老卻仍有神的雙眼,卻發現那雙眼裡似乎有着微弱的期望。

可她還未看清那到底是什麼期望,北宣王已經收回了視線,轉而看向對面的南夏人。

南夏人避而不談,也故作聽不懂。

顧霜昶語氣悲怆不似作僞:“公主為國捐軀,乃大義之舉!”

“常微來此,一為助王爺除海寇,二是為祖父生前所托之事。”

似乎說到了北宣王最想聽見的那句話,他連眉頭都舒展開,也不再問那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他眼神示意一直站在身旁的北宣王世子,世子微微點頭,擡手拍了拍巴掌。

門口的帶刀侍衛恭敬入内,世子便道:“天色已晚,陸公子和幾位遠道而來的客人請在府内暫歇,明日再啟程歸家。”

陸桓極不情願地看向北宣王,還想再說些什麼時卻被為首的那位南夏人高聲打斷:“多謝王爺。”

言罷,便率先大步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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