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紹中的确不像是第一次來紅燈區的模樣。

紅燈區的街道破破爛爛的，連水泥地都沒有。有的地方是堅硬的岩石，有的地方則是潮濕的土地，垃圾堆放在一邊，淌着好些黃綠色的不明液體，連空氣中都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悶熱的惡臭。

江紹中就這樣帶着兩人彎彎繞繞地走到了一個勉強還算得上幹淨的房子邊。

溫舒雅一直沒什麼反應，直到看見這間屋子才道：“喂喂喂……别随便打擾居民啊。”

這話有點出乎季潤澤的預料，他道：“紅燈區也分居民區嗎？”

溫舒雅擡起頭，眉頭微皺，先是瞪了他們一眼，随即神色變得諱莫如深，完全沒有平常少女的活力，在灰蒙的空氣中顯得有些失真：“有想要正經過日子的……隻不過比較少。”

江紹中很禮貌地敲了敲門：“韓老闆，還在嗎？”

門很快開了一條縫隙。

一隻藏藍色的貓眼透過門縫露了出來，眸中的警惕還沒有完全褪去，不過看見江紹中的臉還是柔和了起來：“江紹中?”

江紹中點了點頭：“祁女士，好久不見。”

門後的眼睛消失了。

門被“嘭”一聲打開，本就不結實的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一個女人慵懶地靠在門上，玩弄着自己卷曲的頭發，一雙藏藍色的眸子裡滿是笑意：“好久不見。”

“哇靠。”季不知驚呼一聲：“好美……她的眼睛好美!”

季潤澤不是很對這類千柔百媚的氣質和容貌感興趣，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雙眼睛……的确美得不可方物。

怎麼去形容呢?像是翻湧着波濤的深海，是點綴在黑暗中的一抹黛藍，似乎已經将黑暗驅散，又似乎早已與黑暗融為一體……他無法描述這是種什麼感受，但當面前這個女人溫柔地用這雙眼睛看着他的時候，但凡自己沖動一下，可能會恨不得把全世界都交給她吧。

季潤澤感覺就連江叔的眸色都柔和了一瞬，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麼，他聽見江叔輕聲道：“打擾了。”

女人笑了笑，長期待在地下讓她的臉色透出一股灰白——其實溫舒雅也是，就連一向象征着健康的小麥皮都無法掩蓋她神态裡由内自外散發的疲憊。

女人側了側身，給一行人讓出一條通路，又給他們每人倒了一杯茶水——用的是一個粗制濫造，早已生鏽的鐵壺。

“都已經十幾年沒見過江先生了。”她笑道。

季不知已經完全淪陷了：“小季……她笑起來真好看……這就是愛情嗎?”

季潤澤：“……”

季潤澤：“你看起來真好笑。”

季不知：“……”

季潤澤坐在座位上，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四周。

這裡的環境絕對算不上好。到處都是散落的零件和機油，床單雖然整潔卻早已老舊，廚房隻是在一個小小的角落，連生火裝置都看不出來是什麼。

……這也太委屈這位祁女士了。

他又偏了偏頭，卻意外地看見了一盆生長得燦爛的綠植。

——在這個缺乏陽光的地方。

季潤澤愣住了。

祁女士順着季潤澤的眼睛看了過去，眼睛彎彎笑成了一泊碧藍碧藍的湖水：“很奇怪嗎？”

溫舒雅也呆愣愣地看着那盆植物，喃喃道：“怎麼養的啊……”

女人笑得更開心了：“是阿止的晶核……他的晶核像他本人一樣浪漫呢。”

“晶核?”季潤澤卡了一下殼，适時閉上了嘴。

季不知看準時機接話道：“我當時想跟你說的就是這個!小季，這個世界有超能力!而‘晶核’就是這個世界的人類異能力的來源!”

“異能力?!”季潤澤在腦海裡震驚重複：“這不是一個科學的世界嗎？!”

季不知終于靠譜了起來：“根據這個世界最大的搜索引擎——‘萬物知’上科普，晶核，主要指的是功能晶，幾乎存在于人體所有細胞中。高度表達的晶核大部分存在于紅細胞，肌細胞與神經細胞中，使個體表現出某些機理不明的特異性能力，同時會影響血型，主要組織相容性抗原等重要個體特異性标志，尤其影響器官移植與輸血。”

季潤澤：“……”

季不知繼續道：“你之前發現的不對勁都可能是江叔的晶核在搗鬼!晶核的類型有很多種，目前已知的包括‘熵’‘力’‘速度’‘聲波’等等等等上千種!表達還與受精卵時期的減數分裂有關!我看你們高中好像還要學呢，專門有一本書就是講這個的。”

季潤澤：“……”

這可真的是——太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