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溫舒雅和季不知是多麼的不願意,最後這關鍵的一局還是無法阻擋地到來了。
簡簡單單的十張牌在銀色面具的手中仿佛能翻出花一般,兩張花樣複雜的牌就這樣輕飄飄的落在了季潤澤的面前,一張紅心Q正面朝上。
莊家的兩張底牌中必須有一張明牌,他看見這個Q心裡狠狠一跳。
隻要下面那張是一張花牌……他就赢了。
季不知可以很真切地感受到季潤澤的情緒,他能計算出他飛速上漲的心率,收縮的毛孔,活躍分泌的汗腺……他知道這關乎季潤澤的身體安全,内心也不由緊張萬分。
大不了……大不了就和小季一起想辦法逃出去!
他絕對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季潤澤在他眼前被掏腎!
季潤澤在身邊熾熱的目光注視下,閉了閉眼,下定決心拿起了牌——
黑色的數字一點點映入季潤澤的眼簾,他心下一顫,“咯噔”一聲讓他差點頭腦一片空白。
梅花九……
根本就不是必勝局,甚至……輸的風險并不低。
他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平複心情,把牌扣了回去。
莫凡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點了一根煙,金光閃閃的包間早就變得煙霧缭繞,劣質二手煙的氣息讓人感覺更反胃了。
“加牌。”莫凡笑了一下:“加牌。”
他手裡有一張花牌和一張紅心三,預估荷官手裡剩餘的牌,哪有他不加牌的道理?
如果抽中那一個九……
那點微乎其微的概率……他不賭一把怎麼能算是真正的賭徒呢?!
一張明牌砸到了他的面前。
……方片七。
季潤澤見到這張牌眉心狠狠一跳,暗道不妙,心跳陡然加快,讓他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莫凡“哈”了一聲,大笑着把自己的牌扔到季潤澤的面前,猖狂道:“哈哈哈哈!小鬼——你輸了!”
季潤澤用指甲狠狠地掐住自己的掌心,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道:“你确定嗎?”
莫凡靠在身後的皮質沙發上,眼尾都笑出了褶,一口黃牙張揚地暴露在空氣中:“當然,我們不是都很清楚他手裡有哪些牌嗎?”
季潤澤學着江紹中的微笑,頭腦一熱,居然奇妙地冷靜了下來,他沉思半晌,笑眯眯道:“你确定你沒有算錯嗎?你最開始看到我這樣的新手,前半局表現得太過激動了吧?”
莫凡收起笑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裡那種屬于亡命之徒的兇狠讓見慣了殺人犯的溫舒雅都是狠狠一顫。
季潤澤似笑非笑,看起來心情居然還不錯的樣子,他把那張明牌放進牌堆,兩根手指輕輕彈了彈手裡唯一的一張牌,道:“你就沒有想過……我這兩張,也是一個黑皇後嗎?要加保險嗎?”
莫凡低低笑了一聲:“小鬼,我向來不會做這種無用功……你再怎麼拖延結果擺在這裡,願賭服輸。”
“是嗎?”季潤澤笑了笑,把牌合在手心,兩指夾着丢出一張梅花K,道:“這可是你說的,願賭服輸。”
季不知的心都快停跳了,他用他那高階的算法預估了多個逃跑地形,最後季潤澤居然掏出了一張花牌!
剛剛明明還是梅花九的!
季不知原地破音:“小季季季季季季——你簡直就是我的神!你是怎麼做到的啊!!”
季潤澤表面鎮定,内心其實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但他越在緊張的時候其實越冷靜,于是季不知隻聽見他沉聲道:“我出老千了,要是他要求荷官點牌就糟糕了……不過,他應該會幫我們的吧?”
季不知:“……你從哪裡弄到的花牌啊!?”
“你還記得我最開始問那個銀面具花牌的大小怎麼看嗎?”季潤澤一句話如平地驚雷般炸在季不知耳邊:“他把一張花牌塞進了我的袖子裡,但是他手速太快了,你們都沒有發現。”
季不知:“……”
我靠……我靠……這什麼神開展!那個銀色面具這麼變态居然其實是他們這一邊的嗎!?
季潤澤“砰砰砰”直跳的小心髒漸漸平息下來:“如果我當時沒有這麼問……他可能會選擇控牌吧?這也是我第一次出老千!那張九還在我的手心裡呢!”
莫凡瞪大眼睛看着桌子上的牌,半晌難以置信地“哈”了一聲,擡眼道:“出老千?你不知道這是不合規矩的嗎?”
他對銀色面具笑了一下,深色的眸子裡是要溢出來的惡意:“我要點牌。”
季潤澤面上笑意盈盈,但心裡其實已經開始問候莫凡的祖宗了。
誰都不知道這個銀色面具究竟是哪個程度上的“隊友”,誰都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
他們甚至不知道他給季潤澤遞牌……究竟是不是為了看到他可笑的垂死掙紮。
溫舒雅在季潤澤開始裝模做樣的時候就及時地把頭别向了一邊,盡力不影響不暴露季潤澤的表演,這會兒聽見莫凡要數牌雙手下意識去掏腰間的槍,才發現槍早就被賣了500塊錢。
溫舒雅:“媽的。”
銀色面具笑眯眯地鞠了一躬,将桌面上的牌飛速整合排列,不到十秒鐘後一副缺了小醜牌的完整撲克就出現在了莫凡的面前。
銀色面具未被面具遮擋的下半張慘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您看,沒有問題。”
莫凡沉默了一下,笑了一聲。
他賭了好多年了,算牌早就成了他的一項刻在心裡的技能,三副牌他尚且不會出錯,一副牌又怎麼可能?
他最開始賭是為了什麼來着?
哦,他老婆孩子在紅燈區被人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