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有些地方髒亂差了點,鬧事的人居然真的不多。
澤烨很有耐心道:“紅燈區現在的确好了很多,十幾年前這裡才亂呢。”
“哦,是因為韓老闆的緣故嗎?”張玉铎對十幾年前的紅燈區沒有概念,這次是真的起了幾分好奇心,他道:“聽說他最近正在整治紅燈區。”
澤烨搖搖頭:“是因為都死光了,吸毒的,火拼的,寄生蟲,傳染病……命短的都死了,不然韓老闆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他看上去還蠻懷念的:“我記得當時我們說要把他接回去,他卻怎麼都不願意,就在偏僻的一個角落靠修機器維持生活,當時還不知道他在堅持什麼。”
“澤哥很了解韓老闆嗎?”季潤澤道。
季潤澤的聲音和江紹中不是很像,但都給人一種溫溫和和,不急不慢的感覺。
澤烨這才突然之間有了一些實感。
啊,真的找到了。
那個曾經跟在他身後的小尾巴。
沒想到過了十幾年,還是個小尾巴。
“我們和韓老闆有點交情。”謝一浪根本不遵醫囑,他插嘴道:“他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
張玉铎沒忍住吐槽:“你們管這叫‘有點’交情嗎?”
澤烨回過神,道:“畢竟和我們有交情的不是他。”
他們回到韓老闆的小房子的時候,隻有江紹中坐在小沙發上,雙臂撐在腿上,面前的茶早就涼了,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江叔!”張玉铎喊道:“我們把溫舒雅帶回來了。”
江紹中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他笑眯眯地看着一群人進來,房間瞬間擁擠起來。
他看了眼躲在四個小孩身後心虛的兩個問題兒童,朝他倆招了招手,笑道:“小烨和小浪也回來啦,過來。”
澤烨:“……”
謝一浪:“……”
澤烨用左臂勾着季潤澤的脖子,道:“江叔!”
季潤澤感受到澤烨身上清爽好聞的氣息,整個人都紅了。
江紹中隻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們倆,什麼都沒說。
季潤澤清晰地聽見澤烨深深歎了一口氣,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走了過去。
江紹中就這麼擺着他那一副如沐春風的臉,當着四個未成年的面,一把攥住澤烨的那個機械臂,用指骨不知道在哪裡磕了一下,硬生生把那個臂铠拆了下來。
澤烨坐在旁邊,刻意把臉背對着季潤澤,咬着牙道:“江叔,你就不能給我點面子嗎?”
那個臂铠“砰”一聲砸在地上,在地面上砸出一個不小的坑,把木闆都砸斷了。
季潤澤的臉直接就白了。
澤烨的右臂完全是血肉模糊的一團,還有血順着臂部的肌肉往下止不住地流,皮膚完全不成樣子,有些地方的肌肉組織甚至都有些糜爛,真不知道是怎麼弄成這個樣子的。
他幾乎是一瞬間就竄到了澤烨身邊,蹲下身試圖扶起他的胳膊,但卻不知道該怎麼下手,心髒砰砰直跳:“江叔,現在紅燈區能出去嗎?”
謝一浪在旁邊也看得心驚肉跳:“卧槽,你不是說你有分寸嗎?我現在把我那片強力止疼藥吐給你還來得及嗎?”
血順着澤烨的手滴到了江紹中的褲子上,但他一點都不介意,卻頭一次顯得有點兇:“你還有臉說他。”
謝一浪:“……”
血腥味瞬間彌漫到了整個房間。
澤烨把頭埋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他知道江叔是真生氣了。
不然絕對不會直接在這裡當着小季的面把臂铠卸掉。
江紹中給澤烨紮了一個止血帶,沉着臉道:“這個東西,見你戴一次我卸一次。”
他看向季潤澤:“你試試。”
季潤澤急得都不會說話了,舌頭打成了結:“我,我試什麼?我可以做什麼?”
澤烨皺了皺眉,不贊同道:“江叔,他……”
江紹中擡起手,示意他閉嘴,轉頭看向季潤澤:“你的晶核不是逆熵嗎?試試看能不能讓他的手臂好一些。”
季潤澤一點猶豫都沒有,忙道:“我怎麼做,滴血進去嗎?”
“那肯定不行啊。”張玉铎也湊過來:“排斥反應會很嚴重的。”
澤烨歎了口氣,道:“怎麼說呢,簡而言之就是把……”
他話還沒說完,季潤澤就把手朝着地上斷裂的木闆狠狠按了下去,他能感受到體内有一種未知的力量向他的傷口源源不斷地彙集過去,但到傷口的部位又輕易消散了。
澤烨的臉更綠了。
他試着用另一隻完好無損的手把這股力量彙集到指尖,本來沒有什麼變化,他也找不到那股神秘力量的源頭,但他就這麼輕輕瞥了一眼澤烨血肉模糊的手臂,力量就瞬間彙聚成行,順着接觸面流淌到了他的手臂上。
喉嚨湧上一股腥甜,被他硬生生咽進了胃裡。
血可以止住,皮膚可以再生,但問題是,受損的肌肉隻能勘勘恢複成一個勉強維持現狀的樣子,一碰就碎的感覺。
季潤澤努力忽視胸口的疼,一遍又一遍試着施展自己晶核的力量,直到那隻溫熱的手用力攥住了他冰冷的手指,他才擡起眼,正對上那雙圓圓亮亮的眼睛。
他澤哥笑了一下:“嚯,我還真小瞧你了。”
他看着他,無奈道:“可以了,真的,已經恢複得很不錯了。”
季潤澤愣了愣,茫然道:“這是為什麼……”
江紹中歎了口氣,笑道:“這是代價。”
“上天賜予了你什麼,總會用另一種方式,讓你支付理應支付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