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消毒水的氣味……
季潤澤感覺自己睡了一個漫長的好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黑暗裡很安靜,很甯和,沒有亂七八糟的夢,隻有安甯和一股讓他倍感安心的草木香。
他吸了吸鼻子,聞到在醫院裡才有的消毒水的氣味,緩緩睜開眼睛,滿目都是天花闆的白色,緩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這是在病床上。
他動了動身體,艱難地直起身,才發現自己吊着一瓶水,膝關節的位置還被貼了兩個暖寶寶,暖融融的。
澤烨就趴在他的病床邊,似乎睡得正香。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他健康的肌膚上,小麥一樣的皮膚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光,一看就暖和的要命。
抱一下,一定就像把陽光抱了滿懷吧。
季潤澤蜷縮了一下指尖,克制住想要猛搓澤哥頭的欲望,拿起床頭的水喝了一口。
甜滋滋的。
哪怕季潤澤刻意放輕了放杯子的力度,還是難免漏了一絲聲音,“咔哒”一聲,澤烨就醒了過來,看上去一點睡意都沒有。
“醒了?”澤烨用手心揉着酸痛的脖子,道:“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季潤澤擺擺手,微微有些臉紅:“沒、沒有,澤哥你的傷怎麼樣了?”
“我本來就沒什麼事。”澤烨笑道:“反倒是你,這幾天個頭也竄太猛了吧?腿疼不疼?”
季潤澤感受了一下腿部,是有點酸痛,但是可以忍受,于是搖搖頭,道:“那……大家都怎麼樣了?”
“嘛……胡叔有點腦震蕩,張玉铎和陸明山被他們家長抓走了,不知道有沒有挨揍。小浪當時被江叔派去搜查政府和賭場的證據了,除了耳朵沒受什麼傷。江叔沒什麼大礙,醫生說手術刀口和縫合都是一流水準……至于溫舒雅,她沒多久就醒了,決定以後在紅燈區跟着韓老闆。”
“她不知道何聿死沒死,還提醒我們小心一點。”
“何聿?!”季潤澤愣了片刻,驚訝道:“他不是早就被我殺了嗎?”
澤烨深深看了他一眼,也沒去糾結這個“殺”到底是怎麼殺的,道:“他是賭場的人。賭場有很多人的晶核有一些奇異的能力,我們覺得可能是經曆了改造……這次屬于是信息不全被擺了一道。”
“那韓老闆那邊……”
“哈哈哈哈,放心吧,韓老闆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軟柿子,他說如果有他應付不了的情況會及時聯系我們的。不過政府那邊針對他的栽贓已經失敗了,紅燈區可以安甯好一陣兒了。”
他們……已經回來了,回到地面上了。
這可真是太好了!
澤烨道:“你昏了三天,不過醫生說你沒什麼大礙,身體在緩慢地自我修複,但是打完這瓶葡萄糖我們還得再做個身體檢查,一會兒想去吃點東西嗎?”
季潤澤幹幹巴巴道:“那、那我這幾天就跟着你了嗎?澤哥?”
澤烨鋒利的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幹嘛?不樂意嗎?”
季潤澤耳垂紅得滴血,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沒有……但是會不會太麻煩你?”
澤烨笑着彈了一下他的腦門:“這會兒倒和我客氣上了?你要是覺得會麻煩我就對我言聽計從,我讓你走東你絕不走西,能做到嗎?”
季潤澤覺得他還真能做到。
一陣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澤烨看了一眼手機,也沒出去,當着小季的面兒就接起了電話,對面似乎叽裡呱啦地說了些什麼,澤烨應了幾聲,便捂住麥克風,對他道:”小季,有人想要見你,你今天想去看看嗎?”
“誰要見我……?”
“嗯……是你之前的朋友,這十年他們和我都在找你。”
小季罕見地摸了摸脖子,有些窘迫道:“但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澤烨正想要說些“如果你不想去我們過段時間再去”之類的話,他的手機裡就發出“啊——”的一聲尖叫,一個高分貝的女聲激動道:“季哥!是季哥嗎?!我就知道你沒死!啊啊啊啊!不行不行!你今天一定要來!我們給你準備好吃的!”
對面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似乎還傳來了幾聲似有似無的抽噎。
澤烨于是“噗嗤”一笑,應了幾聲連忙挂斷電話,對呆愣着的季潤澤道:“這小姑娘現在都上高中了,我記得十年前她還隻是一個小豆丁。”
季潤澤幽怨道:“我現在也才剛上高中……”
“哈哈哈哈哈哈!”
澤烨領着季潤澤做完了全身檢查,正拿着報告單看身體指标,一回頭卻看見小季歪着頭看着他的腦門,他挑了挑眉,問道:怎麼了?”
季潤澤神色有些古怪:“好奇怪啊,澤哥,之前在紅燈區我才剛到你的下巴,現在就已經和你一邊高了。”
澤烨:“……”
可惡,希望這小子不要再長了,起碼要長慢一點啊!
季不知在他的腦袋裡面叫道:“耶!回家啦!”
“嗚嗚嗚嗚,可惜大家都不認識我,他們甚至連我的存在都不知道……”季不知在他的腦海裡默默地哭,也不知道有沒有眼淚。
澤烨很微妙地避開了身高的話題,把報告單團起來塞進口袋裡,道:“很好!除了虛一點沒有什麼問題,對了……”
他拿出一個黃色手機殼的手機遞給季潤澤,道:“江叔說這是他給你買的手機,雅深中學的入學手續也辦好了,後天就可以入學。嗯……會不會有點太快了,如果到時候你不想上我們可以多請幾天假。”
季潤澤:“……”
啊,澤哥一定是個非常開明的家長!
季潤澤接過手機,打開聯系人,在裡面看見了一大串的聯系方式,澤哥道:“我把我清楚的認識你的人都存進去了,以後如果你想起來了什麼也方便聯系……我想想,我先帶你去買幾身衣服吧,一會兒還要去見老朋友呢,當然要打扮得體面一點!”